虽说沈郁茹也是头次,不过总归看着沉稳安心些。
从高台可以望到猎场内,一离得远了傅其章那匹白马就格外显眼,总归会惹得不少人的目光。
尤其是现在昭宁郡主还越走越近,几个夫人便纷纷耳语,说到一半还顾忌地看了一眼沈郁茹,怕她听了去。
其中内情沈郁茹最清楚,她低头不语,捏着手里的杯子,全做没听见没看见。
“夫人!可要我陪啊!”殷可竹牵着马到了台下,仰头喊了一声。
她今日穿得是合身利落的猎装,马上也挂了弓与满袋的箭,一看就没想着坐下吃茶赏景。
况且再往她身后看,沈子耀还眼巴巴地在马上等着,沈郁茹哪忍心把人扣下。
一旁的几位夫人停了议论,看过来竟是辅国将军的女儿在说话,看着沈郁茹与殷可竹交好,闲言碎语也不敢再说下去。
家里有儿子的夫人,便多看两眼,做些白日美梦。
沈郁茹又看了看远处依旧不得挪动的那匹白马,冲殷可竹招了招手。
以为是要她陪着,殷可竹松了缰绳像只麻雀似的上了高台:“我陪夫人聊聊天?”
“不用,我托你件事儿。”沈郁茹低下声音:“和子耀去救救将军。”
殷可竹顺着方向看过去,正见了傅其章被两人围住。其中的一身红衣,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昭宁郡主。
之前各种大宴上见过这位郡主如何嚣张,把琴师带回北境的事情殷可竹也知道,所以她一直不大喜欢姜斓。
当日在华苑撞上,虽然沈子耀心思直,但她却能看出来姜斓可是像个狗皮膏药似的。
傅其章的秉性沈郁茹清楚,若是待会儿被逼得急了,难保不会与二人起冲突,所以这才想旁人去解个围。
“夫人放心!我知道了!”殷可竹胸有成竹。
她即刻下了高台去牵马,沈子耀本以为她要被就下了,一时间十分失落。可忽然看到人朝自己走来,他又升起来期望。
“可竹!不陪我阿姐嘛!”他激动地说,眼睛里放着光。
殷可竹勒着马往远处一扬头:“去帮帮将军!”
沈子耀迎着阳光眯起眼睛,看到了傅其章那匹白马,忽然又想起来华苑的场景,一时间赌气:“人家玩儿得好好,我们去做什么。”
“呆瓜!将军可是不喜欢被姜斓缠着的,走!”殷可竹探过身去一一拽他的缰绳,催他一起走。
成王与姜斓似乎有意在拖延时间,只把傅其章困在这一方地里。
能忍耐这么久,傅其章比以往强太多了,可终究还是不愿这样闷头忍气,他已经悄悄地将身侧的长剑推出半寸。
“将军走啊!陪我们猎鹿去!”殷可竹远远地喊了声,招了招手。
这救星来得可真及时,傅其章一松手指,将差点出鞘的长剑退了回去。
姜斓哪肯罢休,冲远处喊到:“我与傅将军谈些公事!”
“公事便在公时谈!我爹还等着傅将军呢!”殷可竹自然是不惧怕她的,辅国将军府举足轻重,任她是郡主也不敢造次。
“末将去见辅国老将军,告退!”傅其章得了台阶,自然是顺水推舟。
看到辅国将军府的千金在,成王自知不好招惹,便拦住了要追去的姜斓:“都计划好了,不急这一时半刻。”
姜斓想着往后时日还长,只能懊恼地甩了马鞭,放弃了跟过去。
“老将军找我?”傅其章摆脱了束缚,以为真的是殷渌在找他。
“我编了个谎而已,是夫人让我们来解救你的。”殷可竹慢慢地催马,向高台处招了招手。
傅其章望去,虽然看不清人,但是已经能想出沈郁茹的神色,不禁一笑。
一直沉默的沈子耀忽然开口:“姐夫,你到底喜不喜欢那个郡主!”
他还是过不了心里这道坎儿,要问个明白。
如此多年,傅其章第一次见着比自己心思还要直的人,不由得将他打量了:“你阿姐都让你们来解救我了,你还看不出。”
上次华苑的事情之后,确实没见两个人吵架,一起回沈府时看着也并无异常。
“万一你骗我阿姐呢?”沈子耀忽然琢磨出味儿来,可是不肯服软。
“你阿姐能被我骗?”傅其章说着却被气笑了,沈郁茹那玲珑的心思,当真是少有人能瞒过她。
殷可竹看着一来一回的两个人,忙着去打个圆场:“他就是个呆瓜,将军别听他瞎说。”
沈子耀还不甘心,支吾着:“那…那之后那个郡主再找你,你就告诉我,我来赶走她!”
“好。”傅其章答应地无奈,恨不得有一个人能做这样的事儿,免得自己费神费力。
“今年的秋猎头筹可是张上好的弓!”殷可竹道,当时那张弓就摆在皇帝身后,熠熠夺目。
猎到猎物最多的人可以得到那张弓,人人挣头筹,也都不是为着那个奖品,而是想挣个红绸彩头,崭露头角。
两个年轻人神采奕奕的,傅其章始终觉着自己与他们玩儿不到一起,便道:“你们两个去玩儿吧,我去各个栏口走走!”
可说完他才发现,自己与他们并没差太多,也曾经纵马射猎,去挣拔头筹。可现在竟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压得连白马也飞奔不起来了。
秋猎刚刚开始,大部分人都去了林深处,各个栏口外只有把守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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