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懒得再费口舌,捋了捋手里的鞭子就要走。
“我府上如何?”傅其章忽然开口,声音从未有过地无力,似乎放了满手的重物,一身轻轻。
“呵,封啦!禁城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可严实了!”狱官笑道,似乎故意说得欢快,让他不舒服才好。
若真是无牵无挂也就罢了,那没有人气的房子即便是砸了烧了傅其章都不过问。
可现在,那里是家,家里还有个人。
太阳移了移,从高窗投下来的光也换了位置,正好能打到傅其章一身鲜亮的长衣上。
这身尚鲜亮的衣服反出光来,把灰墙黑地也映出了色彩。
他想着今日的太阳也在照着沈郁茹,照着这个被他无端拖累的人。如此一来,这唯一的光亮也便令他心痛。
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里的酸楚与险些落下的泪水,缓缓迈开步子,往墙边的草席走去。
是啊,本没必要站着的,就像一辈子也不是时时要站着。
……
大楚现在可谓是内外不安,朝中傅其章的事情沸沸扬扬,北境的战事也是愈演愈烈,大有把控不住的架势。
算算时日,殷渌还没到北境,皇帝寄希望于辅国老将军再显神威。
许是因为了结了一桩心事,皇帝近些时日精神也好了许多,只是樊北总要进宫求见,一而再再而三地请再查此案。
老丞相一开口,自然之前噤声的人也敢附和几句,一时间朝中风向略有变化。
皇帝虽有杀心,不过却终究是碍不过德高望重的老丞相,所以只能充耳不闻,却也不敢下杀令。
本以为支走了殷渌,傅其章便少了靠山,却不想樊北进来掺了一手。成王刚刚封堵的路又出了缺口,令他颇为头疼。
说来韩兴良自从接管了嘉宁九路军,日日军务缠身,还没机会见一面,他自以为军权在韩兴良手里,也就如同在自己手里。
如此特地抽了不甚繁忙的一日,把韩兴良约来了城东的客栈,好听听近日军中的情况。
“韩将军好气色。”成王见韩兴良进了门,觉着他比之前都瘦了一圈,却意外地更加精神了。
韩兴良手里有了重权,心底也硬气了几分,不过还不敢表露:“见过殿下。”
成王照例亲和一笑:“韩将军大权在手,日子过得可还舒坦?”
自从傅其章出事之后,韩兴良只觉着这个王爷现在是笑里藏刀不怀好意,不禁警惕了几分:“承蒙殿下关怀,一切都好。”
作者有话说:
2022第一天,祝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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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95章 绝境
◎成王再推波助澜◎
上次韩兴良从正临司回来,成王还没得机会问问所谈的内容,现在索性一并问了:“那日在正临司里,一切都还顺利?”
这么一问,韩兴良想起来傅其章把成王扯出来的事情,想必如今正临司应该是已经在查了,可他并不打算如实相告。
因为沈郁茹说得有道理,成王总会有一天因为想要军权,也如除去傅其章一般除去自己。如果这个王爷能倒台,他头上确实少了一把刀。
“顺利!傅其章百口莫辩。”韩兴良瞒下了这件事情,心里还多了一丝期待,盼着正临司早日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成王没想着自己手下的人生了异心,听后还得意:“那便好。”他舒了一口气,又道:“今夜子时,本王要走西边的城门,你做个准备。”
京城城门入夜便会关闭,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现在半夜三经的要走城门,恐怕也是要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禁城军在韩兴良掌控下,开个城门不是难事儿,可他留了个心眼儿,试探问道:“敢问殿下…是有什么要紧事?”
“不该问的别问。”成王虽然面色还和缓,但声音已经生硬起来,毕竟之前从没被打探过具体情况,
韩兴良不敢再问,垂下了目光:“是。”他这么说着,已悄悄在眼神中多了些不服和怨气。
自从执掌了嘉宁九路军,任谁见着他都是毕恭毕敬的,还没听过这样驳面子训斥。况且之前成王见傅其章还要存了三分客气,怎么同样的权位在手,却显着自己更低一等。
这时推门进来一随从,警惕地往韩兴良看了一眼,随后以手遮挡同成王耳语。
看着这样的情景,韩兴良不由得一股气升起来,更觉着是成王使唤他使唤惯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从来都是不被信任和费力不讨好那个。
“行了,你先回去吧,本王还有旁的事情。”成王听过随从的话,便已经起身。
韩兴良也欠着身子站起来:“殿下慢走。”待人转身,他便往出门的背影投去了一个冷漠的目光。
成王的马车由城东客栈直奔皇宫的方向,刚才随从来说,太子已是带伤去见了皇帝,这样的时候他已然要去看看。
他到理政殿时,太子方才被内侍掺着坐到了软垫上,看着是也是才到不久。
这两个儿子鲜有同时到理政殿的时候,皇帝觉着其中似有内情,却又说不出两人再搞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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