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奄奄一息,战乱平定后必定是成王在朝中独揽大权,到时候不必使什么手腕,就能让人在病榻上一命呜呼。
沈郁茹深知成王不会给太子活命的机会,也全然理解了太子为什么要走。
可是方才是成王亲手在这里刺了一剑,如果他后续折返回来寻找发现不见人影,必然发现太子被救走生起疑心。
届时还是要打着搜救太子的旗号大肆寻找,如果不幸被找到带回宫内,便又是回到了他的爪牙之下,难逃一死。
“可竹过来!”沈郁茹忽然呼唤,看着人匆匆跑近,急促道:“快把太子的外袍与这士兵的铠甲换了!快!”
她说罢,已然开始动手去解那尸体的铠甲。沈郁茹不明就里,可看得出人自有打算,便也急忙去扯开了徐佑的外袍。
殿外的嘈杂的声音隐约传来,明知危险就在远处,可却不知何时就会进来人,令人无法预料。
两人趁着殿内昏暗手下忙乱,沈郁茹不时往殿门口张望:“快些,给太子披上甲!”
她即刻起身四下打量,忽然见着了远处还有一盏微弱的烛光,顿时便急切地扑了过去。
那蜡烛仅剩了最后一点,她以满是鲜血的手一把握住烛盏。虽然心底焦急恨不得大步跑起来,可还是压着急促的脚步,小心翼翼地护着火苗。
“夫人,这是…”殷可竹已经将太子拖离了那尸体堆,看着拿着烛火的人不知要做甚。
沈郁茹深吸了一口气,定下慌乱的神思,往地上的人盯了许久,才横下心将烛火靠近换下的太子外袍上,看着火苗一点一点引燃衣料。
火光由如黄豆大小的烛光慢慢扩大跳跃起来,映亮四周猩红的一片。
她随即将那烧着的衣料往脱了铠甲的尸体脸上一丢,又将拉住往尸体多的地方丢去。如豆的烛光碰着头发布料,或急或徐的蔓延开来。
有生至此,沈郁茹连打架都没有过,更不要说放火,何况烧的还是皇宫内院。她现在前所未有的不安,也前所未有的冷静。
火势再大就要引来人了,她回身同殷可竹一起架起太子,要逃离这待会儿就要成了一片火海的地方。
回神间,沈郁茹见着殷可竹手里还攥着从太子腰间扯下来玉佩。怔了一瞬,她一把扯过来回手丢在了越来越大的火海里。
“走!”她坚定地回头不再看身后发生了什么,与殷可竹一起拖着沉重的徐佑往后殿暗门而去。
路过后殿榻的时候,沈郁茹随手扯了件暗色的戴帽斗篷,将人裹得严实。
往暗道看去里边漆黑无比,她情急之下捡了盏榻边明亮的蜡烛,终于是气喘吁吁地两人拖进了暗道,关了书架的门。
“这是往哪儿去啊!”殷可竹看着幽长的暗道,前路伸手不见五指,心下发慌起来。
这条路通往哪儿谁也不知道,沈郁茹这没做回答,这会儿才觉出方才在大殿里的惊险,开始后怕起来。
“先走!”她又忍着酸痛的手腕将太子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这会儿还不是回味的时候,要先离开皇宫。
理政殿的一把火越烧越往,火焰碰着人的肌肤更得助势,竟在遍地尸体间形成一片火海。
等众人意识到起火时,殿内已经烧了许久火光冲天。一时间士兵纷纷就近在蓄水处提了木桶木盆来救火,宫内霎时喊声一片。
……
那条幽深的暗道仿佛走不到尽头一般,一盏烛光本就昏暗,走了许久已经眼花。再加拖着个沉重人又没有新鲜空气,四周闷热得很,这会儿她觉着头晕恶心。
“夫人,是扇门!”殷可竹忽然眨了眨干涩地眼睛,看着前边隐约到了头。
看到了希望沈郁茹不禁加紧迈了两步,将手中的烛火往前探了探,气喘吁吁地打量着,终于看清是扇落了闩的木门。
“快去…打开。”她已经不甚有力气说话,殷可竹的力气一撤,更是被徐佑的重量拽着,腿脚一软踉跄摔在地上。
等着开门的时间,她赶紧走又探了探徐佑的鼻子,觉着还有气流才悄悄放下心。
随着哗啦一声门被拽开,虽然外边还是一片黑暗,但是冬日的凉意裹挟着灰尘扑面而来。
一阵凉爽扑在身上,如灵丹妙药入体般,解救了沈郁茹的浑身闷热与恶心,不由得畅快呼吸一口。
殷可竹已经回身来帮忙,二人再次起身,合力将徐佑往出口拖去。
沈郁茹刚刚得了些新鲜空气,头脑的涨疼退去,想着出去看看外边是什么情况。
她脚松软的干草上,借着仅有的烛火四周打量,看着是出空了的宅子。不过摆设都很齐全,也没有什么尘土蛛网,想来不是废弃很久的。
“你等着,我去出看看情况。”光看宅子看不出身处何地,她打算去看看街道里的情况。
殷可竹应道:“夫人小心!”
院内一片寂静,仅剩了天上的月色,外边街道隐约有急促的脚步声,不过很远。
沈郁茹轻轻拨了大门的门栓,将门开了个缝隙往外打量,一片狼藉的街道只剩了地上无力燃烧的个残留的火把,隐约可辨是到了宫外。
她又四下看过,忽然觉着这里熟悉。是皇城南边,从这里再往南两个街道就是靖安将军府的后门。
昭宁侯大军自北攻入,这会儿想必大军都在北边御敌,南城已然不太惹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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