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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他从自己荣登大宝的幻境里出来,想着还有其他的事情没有处理,即刻转身往皇帝寝殿而去。
    皇帝寝宫在更后方,又安排了重兵把守,这次到没有太大的祸患。
    徐值一身带血的铠甲就这么直奔寝殿,守门的宫人想拦却没敢开口,怕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殿内还安静地燃着香料,小皇后一身红紫华服正立在榻边,听得动静偏头来看,步摇轻响。
    她见着人,红唇微勾眼神柔美起来,白皙有光泽的皮肤配上这样好的精神,全然不似刚经历了叛军入宫。
    皇帝在榻上躺着,也看不出是睡是醒,徐值并未打算行礼,只想往前看看情况。
    可这时小皇后却忽然俯身:“陛下,成王到了。”
    徐值反应过来这是在打掩护,说明人还醒着,他赶紧就地跪了:“儿臣见过父皇!”
    这会儿皇帝已然没有了开口的力气,自然也不必等着让起身。
    他自行起身后,缓缓走近皇帝的床榻,神色悲痛起来,眼睛里即刻蓄了许多泪水。
    “父皇…太子殿下…薨了”他看似无力地跪下去,像是真的在悼念。
    皇帝面容消瘦了许多,显得眼袋更严重。话音落,他尚可移动的眼珠忽然颤动,浑身霎时紧绷起来,手指微微扣拽着床被。
    只看抖动的面部,便知现在这不能移动的人,是有多悲愤痛苦。
    可逢场作戏徐值最为拿手,这会儿轻轻地将那枚玉佩放在皇帝枕边:“太子被乱军刺杀与理政殿,后来殿内又起了大火,只找到了这枚玉佩。”
    他说得没什么感情,都在一个语调上,似乎只读书似的将这个消息告诉皇帝。
    一旁的小皇后知晓这王爷不是真伤心,那她也没必要跟着做戏,索性就理了自己的手帕,干看着。
    低沉嘶哑的气声从皇帝喉间迸出来,四肢一抽一抽地抖动着,眼睛瞪地圆大,似乎正在与这个消息抗争着。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宫里尚有事物要料理,父皇先歇息。”徐值起身后便收了神色,往小皇后看了眼,留了个关心的神色随即转身。
    可没想皇后却紧跟着他走了两步,避开了皇帝,低声道:“刚才赵峦奉命去书文院送什么东西了,你可当心。”
    徐值先是思索,后又抬起笑眼拈了拈那浅香的手帕:“知道了,你得助我。”
    他说罢,往龙榻上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换得小皇后一个明了的眼神。
    ……
    叛军暂退京城以北,宫中传出消息,太子为叛军所杀,薨于理政殿内。
    一时间天地大变,朝臣人人悲痛却又刀刃在心。一场兵变失了太子,兵权在手的成王必将独掌朝政。
    这个消息传到了靖安将军府,沈郁茹却把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了许多。只要成王信了太子是真死,那之后必然能打一个出其不意。
    天色刚刚大亮,她刚处理了昨夜一身血迹的衣服,就听得院内脚步匆匆。
    隔着窗纱看去,疾行不稳的身影正是沈置,还未等她起身,沈置已然急切地推门而入。
    “父亲?”她刚走几步,却见人慌乱的步伐猛然转身,去将门关了。
    突然急冲冲进府,又如此慌张避人,气氛一时间又紧张起来。
    沈郁茹也不禁往外打量,低声问道:“父亲怎么了?”
    只见沈置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脸上的皱纹微纵着,一脸地紧张。他二话不说,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抽出一道圣旨,递了过来。
    “这是…”沈郁茹不明就里,赶忙扯开来看。
    待看清其中所写却忽然头皮发麻,这分明是削成王位份的圣旨,上边一条条的罪证写得清晰明了。
    勾结晋北匪首周穹,结党营私陷害朝臣…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圣旨纸上。原来皇帝都知道,甚至调查得比她知道的还要详细。
    沈郁茹大惊一时惶恐,盖了大印的圣旨怎么会在对自己父亲手上:“这怎么回事!”
    沈置顺上来一口气,心惊胆战道:“这是赵峦公公送来的!我刚盖了书文院的官印,成王就到了。”
    “然后呢?”沈郁茹听得着急。
    “成王问赵峦送了什么来,我怕这东西落在他手上,就说是来送传位诏书的。”沈置心有余悸。
    他终于看着不憋起,这才苦楚道:“是那传位诏书被他扔进火盆里焚了,不过想来这个应当重要。”
    太子都没了,那传位诏书已然也就是一张废纸,不过过这活人的罪证可是一清二楚。
    沈郁茹手脚发冷,忽然紧紧地握住沈置的手腕,觉着庆幸。自己的父亲一辈子没做什么大事,竟然这会儿做了这么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决定。
    “好…”她如同至宝在手,太子还活着又有皇帝这封手书,之后定然可以东山再起。
    她一抬眼,看着了沈置那苍老不安的眼神正望过来,想来也是藏下圣旨不知所措才寻过来。
    “这事儿不要再同别人说起!”沈郁茹又嘱咐着,一定要留好这张底牌。
    ……
    经过一天简单收拾的京城,已经能看出些条理,街上零零散散地点起了灯笼,在寒风中显得凄凉。
    太子被送往落梅园,景舟便与靖安将军府的人片刻不离的守着,只敢在天色渐渐晚时去远处的城镇买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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