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金簪他早就藏好了,方才一切都是徐值逢场作戏罢了,扔了长刀不过也是想让众人放松警惕。
“你们可真好骗!”徐值挟持着人,放声长笑。参差不齐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通红的眼中除了阴狠已见不着半点委屈。
傅其章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握紧了手里的长剑,眼中燃起了怒火,冷声道:“把人放了。”
殿内众人目光烁烁,或惊恐或担心的看过来,大气都不敢出。
徐值轻蔑一笑,反而将手劲又加大了:“傅其章你最好别动,否则看看是我的手快,还是你扑上来快。”
“什么条件?”沈郁茹顺着力道往后倾了倾,做出妥协之势。
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徐值一笑复又凶神恶煞起来,他将人钳制得紧:“让我出城!”
沈郁茹听得耳边阴郁的声音,仿佛如恶鬼低语。她抬眼往傅其章看去,以坚定地目光让人不必担心。
“傅其章!让你的人都撤开!否则别怪我跟你夫人,同归于尽…”徐值目光直指傅其章,目的很明确。
拿捏住了沈郁茹,就算徐佑想就地诛杀,傅其章为了自己夫人的安全,也断不会同意。
傅其章那肯让他轻易把人带走,如此一去难料,他不肯撤人又不敢动手。那支簪子就贴着沈郁茹的肌肤,怕是剑还未到就已血洒。
殿内气氛紧绷着,人人屏住呼吸,且看靖安将军如何做选择。
沈郁茹料想到,现在徐值用自己威胁傅其章,便说明还想谋求生路,那便不会轻易要了她的性命。
如果是出城去,那说不定是和他的余党见面,尤其是长久未露面的周穹。
如此思索一番,她也故作慌乱起来:“元十,让他走!”
说过此话,她看着傅其章正要阻止,即刻微抬了手示意。
傅其章本是以为人吓着了,可看那清醒的眼神,再观这样的小动作,觉着应当是她另有打算。
“放人。”徐佑沉着的开口,现在若是因为一个无用之人,寒了忠臣良将的心,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一路上跟着,总归会有人睡觉疲惫的时候,远比在这大殿里下手容易得多。
傅其章满心忧虑,这是在把自己的心往悬崖边上推。可面对那肯定的眼神,他又觉着自己应当相信,沈郁茹可以应对周旋。
片刻后,他轻摆了手示意身后的士兵让出一条路来。
“准备马车!”徐值环视四周,谨慎地小步挪动,不肯给任何人偷袭的机会。
穿过重重兵甲,傅其章不肯落下一步。他觉着自己的心一揪一揪的,时时刻刻都不能畅快呼吸。
……
一辆马车自皇城向北疾驶,车后随了一众将士,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阵仗的护送。
傅其章乘着马一路跟着,他不得不承认,成王是很能洞察人心的。
满朝文武,徐值甚至放弃了太子,只挑了沈郁茹下手,仿佛明知道那是他的软肋。
颠簸的马车里,沈郁茹安生地坐在徐值对面,她不知道这辆马车去向哪里,却知道后边一直有人跟随。
她这会儿才意识到,傅其章过往的爱意有多众目共赌,现在人人都知道可用自己来威胁他。想到此处,她不由得轻笑一瞬。
“夫人不仅聪慧,胆量还好。”徐值将他上下打量,理顺了的长发垂着,还显着有几分浪荡。
一头疯狂撕咬的狼平静下来,沈郁茹反而觉着气氛诡异,她抬眼看去:“你又不会杀我。”
将人都盘算得清楚,徐值自嘲一笑,觉着这女子实在不简单。他复又将人上下打量,品出了一丝梅兰之气。
他沉浸在自顾自的欣赏中,带着几分玩味笑道:“你与我坐在车里,你的郎君在后边穷追不舍,这场面像不像私奔。”
沈郁茹不做回应,却也没对这样轻佻的话做出什么抗拒的神情,只由着人口出狂言。
“我再问你,今后我自立为王,你可愿意留在我身边?”徐值沉醉着眼神:“荣华富贵一样不少,傅其章给你的,我都能加倍给你。”
过或许是小时候的经历,他似乎用喜欢将自己拥有的与别人拥有的做比较,证明自己丝毫不差。
“那要看,你能给我什么富贵了。”沈郁茹暗中盘算,忽然松了口顺着说下去。
徐值原本慵懒的坐着,忽然眼神一亮直起身来,略显惊喜地扶住她的肩膀:“真的?我什么都给你!都给你!”
这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沈郁茹觉着可笑又可悲,不过这也正好能聚集徐值暗藏的势力,一网打尽。
马车一路行驶,出了城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傅其章越来越急,正打算冲上前去将人围住,确认车内的人还安全。
可还未等他加紧马蹄,忽然自远处迎来一堆人马,那些人服装花色各异,大多都是布衣,手持的武器也不统一。
待人越来越近,他才看清为首的正是周穹!到了此刻沈郁茹的意算计他似乎能明白,想来是为了引出成王余下党羽。
周穹绕过马车在路中横拦一道人马,把傅其章的去路完全挡住了。他走马不语,狠辣的眼神投过来,以长刀指了指,在警告他们不要再跟。
若车上只有成王一人,暂时不跟也就罢了,可现在沈郁茹也在其中,他不肯让自己落下太远,便扯着马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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