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似乎是为了争抢最新到店的蜀锦而吵起来的,二人本就准备一会儿去隔壁的琳琅斋开口,此时听着吵闹声,着实影响品茶赏景的心情。琳琅斋也属陵王府产业,故而沈疏嫣便提议,下楼过去看上一看。
两人下了楼,远远立在外头听了会儿,很快将事情始末听了清楚,确是有两位姑娘为了争抢最新样式的布匹而争吵了起来。
穿粉衣的那位姑娘一早下了定,付了一半银子,等着买最新款的蜀锦,待店中到了货,她便来取货,顺道将剩下一半的银子付了。可谁知,她刚准备付银子,却不知从哪忽然冒出个白衣女子,硬要和她争抢这匹蜀锦,还说可付三倍银子给店家。
店家做生意,自是要讲诚信的,粉衣女子先预定的料子,到货料子自然是她的,别说三倍银子,便是十倍,店家也不能转卖给别人啊。可谁知这白衣女子不依不饶地,硬要争抢这匹蜀锦,粉衣女子也不愿退让,故而两人便在店中起了争执。
此事明显是白衣女子不占理,可她偏又气焰嚣张,二人争执之间,不知是谁失手将蜀锦扯破了一角,这下粉衣女子也恼了,两人越吵越凶,引来不少围观之人。
这蜀锦确是难得之物,当初自己也为买不到此物而伤心过,但不论如何,此事定是那白衣女子的不对。
沈疏嫣和程宁二人远远围观了一会儿,想来今日这料子是买不成了,也不愿多看这种热闹,二人正准备转身离开,沈疏嫣却见白衣女子回身,瞧着有几分眼熟。
沈疏嫣仔细一看,竟是晏家那小丫头,晏盈。
原来是她,难怪方才觉得声音都有些耳熟,沈疏嫣脚下步子一顿,伸手拉住程宁,低声打趣道:“瞧瞧白衣姑娘那胡搅蛮缠的劲儿,她可就是你那未来小姑子。”
程宁愣了一瞬,待反应过来沈疏嫣话里的意思,脸上一阵羞红,抬手轻打了下沈疏嫣的小臂:“你净瞎说!”
沈疏嫣捂嘴轻笑,没再打趣程宁,但两人一言一语打闹间,却引来了晏盈注意。
琳琅斋虽是王府产业,掌柜的料理多年,自有一套经营办法,倒也不用她操心,眼看围观之人越来越多,沈疏嫣和程宁转身正欲退出人群,却见晏盈目光投向此处,待看清二人之后,便开口叫唤道:“沈姐姐。”
沈疏嫣身子一僵:“……”
这是在叫我吗?
不过犹豫片刻的功夫,晏盈已走至她跟前,接着又唤了她一声“沈姐姐”。
“琳琅斋是陵王府的产业,沈姐姐能否帮我和店家说一说,这匹蜀锦我要了。”晏盈说得理直气壮。
沈疏嫣:“……?”
我们俩有这么熟吗?
沈疏嫣不喜晏盈,自也懒得搭理她,本想转身就走,忽又觉出几分不对,这小丫头竟知琳琅斋是王府产业?!
感觉心口被人闷声打了一拳,没想晏盈这丫头知道的王府事情还真不少,要知道她也是嫁入王府之后才慢慢知晓此事的。
原本只想看个热闹的沈疏嫣,这会儿竟有些不想走了,思虑片刻之后,便抬脚同她一道步入琳琅斋内。
掌柜的先前送锦缎去陵王府时,曾见过王妃,自是识得女主人的,眼下见王妃入了铺子,似是和那位白衣女子相识,难怪白衣女子先前气焰如此嚣张,没想竟是与王妃相识的,那便将事情交由王妃处置,掌柜的一个眼神,铺内小厮将围观之人驱散。
沈疏嫣心口憋闷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已然清楚,本是十分简单明了之事,孰是孰非,一目了然,只有晏盈一人还在胡搅蛮缠。
晏盈既硬拉着自己进来,那她便好好主持一番公道罢。
“你倒是同我说说,为何非要与人争这蜀锦?”沈疏嫣问道,据她观察,晏盈虽性子跋扈,但对穿衣打扮之事并不十分上心,做何非要与人争抢这匹蜀锦,她一时还真是没想明白。
“这匹蜀锦乃上好的白丝所制,云祁哥哥最喜白色,我当然要买下。”晏盈言回答地极快,丝毫未觉不妥。
沈疏嫣一哂,倒是理直气壮,连“云祁哥哥”都说出口了,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还有这小丫头居然还知道自己不知之事?她从来不知,夫君竟还有喜欢的颜色,这一说法!
沈疏嫣气恼,忽地想起成婚前谢云祁曾对自己所言的“往后见本王必要穿色彩鲜艳的衣裳”,一时觉出几分古怪来。
可眼见晏盈振振有词的样子,不像是在胡诌,她强压下心口剧跳,心中愈发疑惑起来,本想出言驳斥,却又强忍了下来。
沈疏嫣深吸了口气,想着今日必要将此事弄个清楚,她勉强在脸上挤出个笑容,对晏盈道:“晏姑娘稍等,此事交由我来处理便可。”
说完之后,沈疏嫣又清了清嗓子转身对那粉衣女子道:“姑娘见谅,小妹顽劣,我府上尚有两匹蜀锦,一匹粉色,一匹淡绿色,回头我派人送至姑娘府上,分文不收,这匹白色的蜀锦,就让给这位妹妹,可好?”
粉衣女子虽不知沈疏嫣的身份,但看掌柜的对她毕恭毕敬的态度,还有她的衣着打扮、言行举止,处处均透着大家闺秀的样子,想来身份不低,也不敢多有得罪。
左右她不过是想买匹蜀锦做衣料,眼前之人说白送两匹蜀锦给她,目的既已达到,她便也不想再继续搅弄下去,故而便点了点头,转手将府邸名称写下,便带着丫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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