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他愿意一直这样,为她挡住所有的明枪和暗箭,给她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时候不早了,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别:“姐,好好休息,明天见。”
*
晏姝的手被松开的那一刻,心里不免一阵失落。
啊,她大概是真的被小杨蛊惑住了。
她居然不想让他走。
于是在小杨刚刚迈出院门,即将被黑夜吞没他的身影时,她追了出去。
“我送你。”晏姝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今晚就是想跟杨怀誉一起走一走。
杨怀誉本来想拒绝的,毕竟等会她自己回来不安全,天黑,路上又有蛇鼠蛛蝎很容易来个突然袭击。
不过他转念一想,大不了他再把她送回来就是了,于是他笑了笑:“好啊。”
*
今天农历六月二十三,月亮已经被啃得只剩一点点残迹了。
天空繁星点点,去前村的路,全靠萤火虫照亮。
即将成熟的玉米,穗子上停着休息的虫子,似乎在酝酿着一个美丽的梦;刚刚放满水的稻田里,此起彼伏的蛙声一阵接着一阵,像是在奏响美妙的夜曲。
夜风燥热,长长的发丝在空气里放肆地飞舞。
晏姝将刘海别到耳后,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和杨怀誉一路走过来,一句话都没说。
她在斟酌措辞,一个合适的不会吓跑这个小老弟的措辞。
她到底该怎么说呢?
【嗨,你好,我是晏姝,但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晏姝。】
还是【小杨,如果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晏姝,你还愿意跟我有来往吗?】
或者【小杨,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认识的那个晏姝不在啦,现在跟你说话的是来自现代的007社畜晏姝。】
或者……
啊!!!
好痛苦!!!
感觉怎么说都很吓人啊!
穿越来的人,怎么听都是非常匪夷所思好吗?
在这个保守的年代,人们真的能接受这么超前的观念吗?
大概率是不行的。
她忽然有点沮丧。
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杨怀誉一直在拿眼角余光看她,见她不走了,也停了下来:“怎么了姐,不舒服吗?我送你回去?”
“没有。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变了,你还愿意像今天这样护着我吗?”晏姝最终还是选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
“变了”,人都是会变的,年轻的时候幼稚冲动沉不住气,年纪见长后便会多了份稳重沉静和含蓄。
这个说法最容易给自己留退路,所以,她勇敢地抬起头来,看着杨怀誉。
杨怀誉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这显然不是问题。
他走过来,搂着她的肩膀,把她摁在了自己怀里:“姐,你只是受了刺激,所以做事有点极端了而已。在我眼里,你始终是没有变的。不过我也注意到了,你好像记不清小时候的事情了。你可以慢慢问我,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也许等你想起来,你会发现,你一直就是你自己。你之所以怀疑自己变了,只是因为你想不起以前的事了。”
“是吗?”晏姝忽然有点好奇,好奇杨怀誉眼中的晏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贴在他怀里深吸一口气,啊,真好闻,淡淡的皂香,汗味多少也有一点,可那不重要,夏天谁不出汗呢。
重要的是,这是杨怀誉的汗味啊。
一丝丝,一缕缕,混杂在衣服残留的皂香里,居然让她有种安心的踏实的感觉。
她不打算回避了,直接问道:“怀誉,你告诉我,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
“以前的你。”杨怀誉叹了口气,掌心抚摸着她的后脑勺,脑子飞速转动,在寻找合适的措辞,“你正直,勇敢,敢作敢当。”
“你很善良,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特别细心温柔。你还记得吗?那天我踩在水沟里的时候,你着急了,张嘴就问我是不是蠢蛋。”
“说来奇怪,你明明是在骂我,却让我听出来了宠溺和心疼的感觉。那时候我就想,蠢蛋不好吗?蠢蛋可以得到你更多的关注啊,就像晏泓,没晏婉机灵,就被你多抱了一段路。”
“所以你就故意往里面踩?”晏姝忽然抬起头来,杨怀誉这么一说,她真的想起来了一些细节,没错,当时她是骂了杨怀誉,还叫他赶紧上去别添乱。
结果这家伙偏偏要往沟里踩,直到水面淹到了脖子,才弱声弱气地喊:“三姐救我。”
晏姝想到这里忽然笑了:“不行,我得找个机会报复回去!”
“好啊姐,下次下雨,我来抱你。”杨怀誉低头看着她,笑得温柔。
这一刻,晏姝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自己真的就是原著里那个晏姝的错觉。
也许这不是错觉?
毕竟,那些记忆真的是身临其境才有的感觉。
虽然是零星的,碎片化的,彼此之间联系不大的,可但凡是她能想起来的,无一不是拥有着真实的切身感受。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
有没有可能,她真的就是晏姝,只是受了刺激穿越到了现代,猝死后又穿回来了?
那她离开的这三年多时间,是谁在替她活着?
是作者的键盘吗?
想到这里,她忽然一阵后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