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带娣开了口,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开始往外倒苦水:
“我到他们家,一样东西都没给我买,什么都是别人用过的,我对象问他爸妈,要不要给我们摆酒结婚,他爸妈说,人已经来了,就别摆酒了,太麻烦。
我可听说了,他大哥大嫂结婚时,足足摆了十二桌酒席,还给他大嫂买了两身新衣服,一百块钱彩礼,还买了块手表,打了个双开门的衣柜,当时为了他们结婚,差不多花光了家底,那时候怎么不嫌麻烦?怎么到了我,就什么都没有,太偏心了!”
马兰花没想到孙带娣过的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如意,顿时——心里就平衡了。
一起比惨,痛苦减半。
姐妹两个在一块诉苦,心情好了很多。
再想想那个马小璇,嫁给了声名狼藉的大胡子,心情就更好了。
第23章
大胡子耸人听闻的黑历史
这两天,孙带娣从婆家人口中听说了马小璇对象的一些事,听说马小璇的对象,外号大胡子。
要说起这人的恶劣行径,那真是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这人在来农场之前,是个劳改犯。
农场里的劳改犯不在少数,少说有几十个那么多。
这些人有的是身份有问题,有的干了烧杀抢掠的恶事,还有人是犯了投机倒把的罪。
甚至有的人因为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被关进来了。
大家对于自己被关的原因,都很坦诚,没什么好隐瞒的。
想瞒也瞒不了。
可是,对于大胡子究竟犯了什么事,却没人知道。
曾经有人喝醉了酒,当面问大胡子,问他究竟干了什么被送来劳改,结果被大胡子一顿胖揍。
揍的隔夜酒都从肠子里崩了出来。
从那以后,农场里再没人敢当面讨论这个问题,总是私底下小声议论。
可问来问去,也问了其他劳改犯,愣是问不出大胡子究竟犯了什么事。
这事渐渐成了农场的一个谜团。
大胡子除了蹲过劳改的黑历史,还是个五类分子,脾气暴躁,平时总招惹是非,常常一言不合挥起拳头就打人,所以农场的里人,都有点怕他。
大胡子在农场干过的最耸人听闻的一件事,就是把农场的场长给打了。
那是农场的一次全员大会。
会上,场长正在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话,大胡子忽然蹿出来,冲到台上。
没等场长反应过来,就被大胡子从座位上踹翻,一顿拳打脚踢。
当时台上台下一片惊慌混乱,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两人之间能有什么恩怨,大胡子为什么敢当众打人。
事后,大胡子受到了场里的处分,被民兵拉去关了一个星期。
他原本是农场的兽医,结果被罚去养猪了。
场长挨了打,咽不下这口气,也等着找机会报复大胡子。
大家也都等着看场长怎么收拾大胡子。
可不巧的是,没等场长想出折腾大胡子的办法,这个场长,就被调到别的农场去了,这边换了位新场长。
大胡子这才算逃过一劫。
否则,这人早就被人整死了。
马小璇跟着整个农场最凶悍的男人过日子,能过的安生吗?
马兰花自从听姑姑说了这件事后,也吓的心里直哆嗦,再不敢想要跟马小璇换对象的事了。
要是真的跟了大胡子,成天睡在大胡子身边,哪天大胡子喝醉了酒,一拳把她的头盖骨劈开,她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好死不如赖活着,她才不要冒那么大的风险。
马兰花和孙带娣幻想着马小璇的悲惨遭遇,都觉得自己没那么不幸了。
正这么想着,就看见马小璇突然现身。
马小璇仍然穿着那件破旧的棉袄,头上围着崭新的桃红色头巾,正优哉游哉地往这走。
她们本以为,马小璇跟在大胡子身边,肯定鼻青脸肿、愁眉苦脸。
但是让马兰花、孙带娣无比惊讶的是,马小璇不但没有任何伤,还变得皮肤细腻、光彩照人,就像个养尊处优的娇小姐,哪里还是那个枯瘦萎黄、吃不上饭的黄毛丫头?
尤其是她头上戴着的桃红色头巾,把马小璇原本有点枯黄的脸,映的粉嫩娇艳,嫩的能掐出水来。
“——”这不对呀?
不是应该哭唧唧的吗,怎么还笑眯眯的?
此时,不光她们目不斜视地盯着马小璇,其他所有妇女孩子,一齐朝马小璇看。
这帮妇女的头头——狗蛋妈张国芳,更是热情地冲马小璇招呼:
“大妹子,快来!”
“来啦——”
马小璇脚步轻快地走到这群人中间。
狗蛋妈张国芳亲热地拉着马小璇的胳膊,冲这帮妇女介绍道:
“给大家伙介绍一下——”
另一个妇女抢白道:“还介绍啥呀,咱都认识了,这不就是大胡子的媳妇儿吗?”
那帮孩子也跟着起哄:“是呀,这是大胡子媳妇儿,谁不认识?”
张国芳朗声笑道:“是我多嘴了,大家都认识就好,走,咱们赶紧去农场吧。”
“走吧,走吧。”
一帮女人孩子,闹哄哄地朝农场的菜园子出发。
张国芳领着马小璇,走在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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