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明安惊叫道:“妈,谁死了?!”
马兰花听到有男人说话,一下又不哭了。
第53章
偏偏她一个新来的一枝独秀
叶神婆扔下手里的盆,瑟瑟发抖:
“快,烧烧烧炕,冻冻冻死老娘了!”
常明安眨巴着眼,看了看他妈,又看了看浑身湿透、眼泪鼻涕挂一脸的马兰花。
马兰花也睁着一双泪眼看他。
就这么不经意多看了一眼,马兰花这才注意起自己的形象,赶紧抬起透湿的袖子,朝脸上使劲蹭了一把。
叶神婆见儿子在发呆,猛的提高嗓门儿,喝道:“烧炕!!”
“哦哦!”
常明安赶紧去院门外,抱了一捆玉米秸秆,整个填进炕洞里,点着火,问:
“妈,咋回事儿,你不是去上工了吗。怎么,队长派你捞鱼,你掉河里了?”
叶神婆一边从炕头的红漆木箱里翻找衣服,一边说:
“你给我滚出去!”
常明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老妈为何突然大动肝火。
邪门儿了!
说好了要去上工的,冷不丁浑身湿透,带了一个同样浑身湿透的女的回家。
这女的,虽然长的不咋地,但好歹,是个女的!
常明安瞄了眼不停打着哆嗦的马兰花,就走出去了。
过了不久,叶神婆又朝外面喊:“明安,家里有姜没,快去烧两碗姜汤。”
常明安又去了灶房,从一筐生了芽的青皮土豆里,找到了一小块皱皱巴巴的姜,洗也不洗,切成片,放锅里,添了一瓢水,烧火煮了。
叶神婆又从堂屋喊了句:“打两个荷包蛋!”
打两个荷包蛋?常明安纳闷儿了,那女的谁呀,难不成是他妈的亲戚?
不然他妈怎么舍得打两个荷包蛋。
常明安从草窝里摸出两个鸡蛋,打在姜汤里。
做好了,盛了两碗,端进堂屋。
堂屋,叶神婆和马兰花已经都换上干衣服,正盘腿坐在炕上,缩着脖子,双手揣在袖子里,不住地打喷嚏。
马兰花身上穿着叶神婆的棉袄和裤子。
叶神婆只有两件棉袄,给马兰花穿了,她就没得穿,所以穿的是她家老头的一件肥大的蓝布棉袄。
常明安把两碗姜汤放到炕席上,一人一碗。
“兰花,你快喝吧,喝了暖和暖和。”
叶神婆说着,把自己碗里的一个荷包蛋,也舀到马兰花的碗里。
马兰花怔怔地望着碗里的两个白玉似的荷包蛋:
天呐,荷包蛋!
整整两个!
都是给她的!
她在姑姑家里,可没这么好的伙食。
每次饭桌上炒个鸡蛋,一上桌,就被姑姑家的两个儿子疯抢了,几乎轮不到她。
而且,姑姑家有个闺女,在公社上初中,这个闺女每次返校时,姑姑都会煮上六个鸡蛋,放进闺女的饭盒里,让带回学校,一天吃一个。
家里孩子多,好东西不够分。
能分到马兰花嘴里的,只有零星的碎渣。
她还真的从来没在姑姑家,吃过一个完整的荷包蛋。
这时见到自己碗里卧着两个蛋,真是感动得不得了,顿时身上不冷了。
她抽出手,捧起大碗,稀溜溜喝了一口滚烫的姜汤。
不顾鸡蛋烫嘴,用筷子捞起荷包蛋,送进嘴里。
荷包蛋的味道,让她感动的几乎要掉眼泪。
天呐,她都多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她在这狼吞虎咽地吃荷包蛋,常明安悄悄地在他妈身边坐下,戳了他妈一下,用眼色问:
这人谁呀?
叶神婆已经问清楚了马兰花是谁家的亲戚,告诉儿子道:
“这是那个赶大车的老窦家的内侄女,小桌子小凳子的表姐。”
“哦——”常明安恍然想起来了,“就是刚刚死的那个农机站技术员的对象?”
叶神婆用胳膊肘狠狠戳了儿子一下。
常明安赶忙住口。
他再朝马兰花看去时,马兰花已经吃完荷包蛋,碗里只剩姜汤,正一小口一小口喝着姜汤,举止比刚才吃荷包蛋时文静多了。
常明安虽然平时不着调,爱跟妇女们开些不三不四的玩笑。
但当着他妈的面,不敢太放肆,就没有主动跟马兰花搭腔。
马兰花也有点害羞似的,没有开口。
叶神婆喝了口滚烫的姜汤,忽然叹了口气:“你个不争气的混账玩意儿,这一拳头,怕是白挨了!”
常明安好像明白了什么:“你不会,去找大胡子了吧?!”
“我没找大胡子,我去找他媳妇儿去了。”
“哈?!”
常明安一激动,鼻子又开始疼了。
想起早上大胡子的那一拳头,只觉得头皮发麻。
当时真是疼的眼前一片黑暗,差点疼死过去。
到现在那种钻心的疼痛,还在他身上作祟。
他的手轻轻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质问:“妈,你去找大胡子媳妇儿干嘛?你不知道,那女的邪乎,我亲眼看见他们家闹鬼呢,你还敢去找她?”
叶神婆一手端着碗,冷哼道:“你忘了你老娘是干啥的,老娘就是捉鬼的!”
“你捉鬼是糊弄人,人家那是真鬼,你这假把式,能把真鬼给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