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马小璇有不同的意见。
眼下高智源刚从省里回来没几天,风头正盛,只怕别人会眼红嫉妒。
再加上高智源跑黑市,只因为这事跟大家利益相关,所以平时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面上糊弄过去就行了。
可现在高智源又娶了新媳妇,又成了省里的劳动模范,又要借用场部食堂来办酒席,这尾巴翘的有点高了。
就怕有人看不惯,暗地里使绊子恶心人。
马小璇没有太大的野心,眼下只想安安分分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想平白无故生出什么是非。
所以她不希望高智源太招摇。
两人就在这事情上产生了不同意见。
高智源从前对媳妇百依百顺,媳妇说什么是什么。
唯独这一次,他没有妥协。
他就那么盘腿坐在炕上,直愣愣地望着对面的马小璇,满眼渴求,似乎想凭这可怜劲,把媳妇感化。
马小璇赶紧扭过头:
哼哼,装可怜没用!
我不看你!
可是,高智源不放弃,他挪到马小璇身边,拽着媳妇的衣袖摇了摇。
一米九的暴躁黑胡子大汉,强行装出了一脸乖巧:
“丫头,你就答应我嘛,好不好?好不好嘛?”
马小璇差点心软答应,她一咬牙、一狠心,钻进高智源怀里,也卖起惨来:
“智源,在食堂摆酒请客,要花好多好多钱,咱们把钱省下来,可以做好多好多花棉袄了!”
“丫头,你别忘了,咱们请人喝酒,别人肯定不能白喝吧,肯定要随份子的,这份子钱就能抵消咱们摆酒的钱,说不定还能赚回来不少呢!”
噗——
马小璇内心吐血:“智源,你这生意做的!”
绝了!
两人互相拉锯了一个早上,结果最后,谁也没赢谁。
马小璇眼看时间不早了,把高智源打发去上工,才算消停。
高智源走后,邵默来了。
马小璇让邵默看家,她去代销点找黎梦梦商量。
其实也不算是商量,就是打听下农场的情况,顺便找个人吐槽吐槽。
代销点没什么人。
(幸亏是公家的商店,有公家兜底,要是个人商店,就那么点营业额,只怕一天倒闭三回。)
两人隔着砖砌的柜台聊天。
马小璇问黎梦梦,在农场这边结婚一般都什么规格。
黎梦梦说,没啥规格,到办公室把结婚证一扯,工友之间发点喜烟喜糖,或者关系比较好的吃一顿饭,就这么简单。
或者知青结婚的话,一般都是趁着回城探亲时,在城里把婚事办了,回到农场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农场最初是由转业官兵开建的,历来一切从简,结婚也很简单。
那些旧传统经过军队的洗礼,没有多少习俗传下来。
这边更没有祖坟什么的,老祖宗传下来的风俗,估计也只剩过年吃饺子、端午吃粽子这些跟吃的有关的习惯。
马小璇了解到这些,更不能让高智源大操大办了!
多惹眼啊!
这家伙真有点得意忘形了。
马小璇记得,好像孙带娣来了以后,王二林他们家也没有任何动静。
别说摆酒请客,连散喜糖都没有!
不知道高智源得意个什么劲?
“怎么了,你发什么愁?”
“智源想借场部食堂摆酒席,准备大办婚礼。”
“大胡子可以啊!”黎梦梦赞叹了一句。
“你就别架秧子起哄了,我正愁怎么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呢。”
黎梦梦一脸艳羡:“干嘛让他打消这个念头?要我说,既然他想大办,他手里也有钱,你就随他去,多少女人梦想着一场像样的婚礼还没有呢!真没想到,大胡子居然这么会疼人,他这是心里有你,舍得在你身上花钱!”
“这不是舍不舍得花钱的问题,我是担心他老这么高调,容易惹人眼红,他又是个跑黑-市的,要是被人捅出来,上边评出来的劳模是个跑黑-市的,事情就严重了。”
黎梦梦轻呼了一声,她光想到了婚礼的风光,却没有马小璇想的那么长远。
确实,当劳模是光荣的,跑黑市是犯法的。
这两件互相矛盾的事,却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
如果被人恶意使坏,故意捅出来,很可能会成为爆-炸性新闻。
到时候劳模的称号被剥夺了事小,再罪加一等事情可就大了。
所以马小璇的担心不无道理。
以马小璇的意思,现在两人最好别出任何风头。
老实巴交地当好劳模,养猪,种菜,偶尔去自由市场里走一趟,闷声发点小财。
大家相安无事,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如果继续让高智源这么咋咋呼呼的,她这日子过的属实有些提心吊胆。
马小璇又问:“农场有在食堂举办各人婚宴的先例吗?”
“没有。”
好家伙,她更不想当这个出头鸟了。
所以,还是得回去说服高智源,无论撒娇卖萌打滚,一定让高智源打消大操大办的念头。
马小璇下定了主意,准备回去。
临走时,代销点负责进货的人,赶着大车来了,从供销社拉来一批货物。
马小璇见到有几个新到的搪瓷脸盆,顺便买了两个脸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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