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听到远处山坡阵阵狼嗥,相伯先生脑袋朝陈白起耳畔靠了靠:“陈三,这、这夜里估计会有野兽……”
陈白起道:“先生莫怕,陈三应该能够打得过野兽。”
这么厉害啊……
相伯先生一听,稍微放松了一些,可抬眸朝前一看,广袤的大地一片黑暗,一种末知的恐惧油然而生,似乎将要前行的路被黑暗无限延长,再无到达的可能。
相伯先生又凑于她耳畔道:“陈三啊,这夜间路不明显,恐易迷路……”
陈三道:“先生莫怕,陈三早已将路线熟记于心。”
这么可靠啊……
相伯先生一听,又安心了不少,只是双臂仍旧紧紧搂于陈白起脖子。
“陈三啊,你当真要让某与你下山治人?”他放轻的声调,似夜间的萤火虫一般,柔亮而温暖。
陈白起脚步不停:“先生是要与陈三说代价吗?”
“嗳……”他叹了一声,白衣素带之中,宽袍大袖,一头青丝随性飞扬,却不再言语。
陈白起却继续道:“无论是什么,陈三都会陪着先生一起,是以……先生莫怕。”
相伯先生一怔,终于愁容微霁,匹秀无双的眼睛弯了一下,眉黛春山,只觉从末有过的一种温暖萦绕心头。
“陈三啊,可有名?”他温声道。
陈白起想了想,道:“尚末取,不过陈三会叫——白起。”
相伯先生好奇:“白起,白起……此名何解?”
“战神。”
噗——相伯先生埋于她颈间,声似清泉汀咚,低低浅浅地笑了起来。
陈白起抖了抖他的身躯,皱眉一瞬,感觉被轻视了。
“先生小看人?”
“非也,只是这战神早已被人夺下,莫非白起打算取而代之?”相伯先生忍笑而道。
好久没有被人喊“白起”了,一时陈白起竟觉得这个名字十分久违了,一转眼,原来她已来到战国将近三月有余,想想,时间当真过得很快啊。
这三个月,比以往过的三年还要刺激惊险,以致于她的“病”也仅只犯过一次。
“战神是谁?”陈白起偏头。
相伯先生道:“齐国公子紫皇。”
“齐国啊……”陈白起若有所思。
这齐国可比赵国更强大,自然跟楚国更是有着很大的差距。
“紫皇乃四公子之一,他作战勇敢,常为先驱,善用谋略,料敌决胜,治军严明,而为人亦相当谦让,常礼贤下士,有着”战神将军“的美名。”相伯先生道。
陈白起道:“公子沧月亦是四公子之一吧。”
“公子沧月确也是四公之一,被称为‘战鬼’,其谋略过人,曾平定楚国无主大乱,并且十九岁就当上了令尹,不过却被魏赵离间了楚陵王间的关系,被传功高盖主,导致薄落西阳……”
“不对,他不是薄落西阳,而是积薄而厚发!”陈白起断声道。
相伯先生侧目,心中雪亮:“你要救之人……是他?”
陈白起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仅“嗯”了一声。
她感觉腿又开始抽筋了,这样负重奔跑体力消耗得太厉害,陈白起感觉胸口心脏处越压越紧,四周空气仿佛都开始变得稀薄,周围原来空旷的环境都变得仄窄起来,使朝朝她挤压过来。
“你没事吧……”
见她喘气声过大,而汗湿夹背,相伯先生担心地问道。
“没事……”陈白起摇了摇头,却洒下一大片汗水。
相伯先生蹙眉,用起袖子细心替她擦了擦额头:“还是让某下来吧,你会撑不住的。”
陈白起目视前方,毅然拒绝:“没事、事的,快、快到了……”
相伯先生叹息一声,沉默了下来。
就在陈白起双腿打绞,心脏负荷过重眼前发黑之际,突然听到脑中传来系统的声音:“你可以试着一边跑一边修炼太素脉诀。”
噫?是许久不曾召唤过她的系统智能君,老实说,好久没有听到他这冷冰冰的机械声音了。
“嗯,我试试。”她气喘如牛地应下。
她默默根据太素脉诀修炼法则运气一周,慢慢地,一股力量开始游走于疲倦而酸软的部分,渐渐她感觉沉重如铅的双腿终于轻缓了一些,她呼吸也较为正常了。
于是,她便孜孜不倦地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复习太素脉诀,以求她能够在到达平陵城才倒下。
相伯先生隐约感觉陈白起哪里有些不同了,方才还脚步发软,东倒西歪地跑着,但很快却又振作了起来,她做了什么?
终于,长路迢迢的尽头,星火映照之下,其平陵城巍峨城楼轮廓隐约可见,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了!
陈白起深吸一口气,脚步加快,在城门口处,她仿佛看到人影绰绰,火光簇簇,一靠近,才发现原来是孙鞅、勋翟等人举着火把一直等候徘徊于城门前,当他们听到动静,举起火把朝前探时,但见陈白起背着一人徒步奔跑而来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她此时的模样与离去时完全判若两人,一头柔顺青丝凌乱不堪,干净衣饰变成脏乱破损,面容苍白而疲倦,睫毛汗湿沾黏一团,嘴唇皲裂……那狼狈不堪的模样,令在场铁骨铮铮的爷们看了,眼眶都红了一圈。
他们无论如何想不到,她真的将人给请来了,而是比他们所有人预期的时间早了那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