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答应过你的,等我完成了任务,我就能回去,到时候我会记起一切。”
女尸伸出双手,瘦骨嶙峋,十指尖尖:“你还要让妈妈等多久?”
“你还要让妈等多久啊——”
女尸披头散发,看着那样干瘦与迟缓,却一下便冲到了她的面前,那一双干枯如柴的手紧紧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说,还要让妈等多久多久——”
那尖厉的嚎叫令人耳膜生痛,陈白起痛苦地皱紧了眉,却没有推开她,而是充满歉意与愧疚地伸手紧紧地抱住了她。
“妈……妈,我、我定会回去的……”陈白起的话断断续续,她喉咙发出的声音只剩破碎的残音:“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回去的……你、你要等我,等我完成了战国的任务……到时,我就能够复活……我记得……我一定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苦、不甘。”
随着她的这些话说完,那具女尸的双手渐渐地松软了下来,她推开了陈白起,那一头乱糟糟、染血的头发后,有一双美如魔魅般的紫罗兰双眸看着她,情绪难辨。
她伸出手摸向陈白起的脸,干哑道:“白起,妈妈爱你。”
陈白起鼻头一酸,微微一笑道:“妈妈,我也爱你。”
紧接着,她又嘶哑地道:“白起,妈妈恨你!”
陈白起的表情很平静,好像早就知道,只是眼角的泪却悄然声息地流了下来。
“嗯,妈妈……是我明白得太晚了,就算你恨我,可我却不恨你。”
悲并非一定要报之以恨,佛以为爱见悲,对于亲近的,怜爱你的,你才会报以同样的感情,而对你不亲近的,甚至对你冷漠的,你则同样报以冷漠。
那个时候她并不懂,她心中深藏的“悲”。
可如今她却懂了,她会不以已悲而忘了初衷,她在失去至亲的这么多年后,已经学会了再痛苦亦会微笑着守护,她坚守的是她认为无法放弃的,她坚守着的是她走到至今的信念。
哗啦……幻境终破碎,陈白起重新站在空旷的平台之上,她木然着一张脸,山风吹过她发凉的脸颊,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
她看着远山在云雾中影影绰绰,那飘渺的云烟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地缠绕着山腰飞泻的瀑布,那溅起淡如烟、薄如纱的水汽雾霭,似能洗净了人间的铅华。
她想,她一定能够回去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主公,得偿所愿(一)补
夕阳逐渐消失,黑夜来临之际,陈白起终于登至一千二百阶,而下面守了一天,跟着她一块儿数阶的人则在私底下讨论得更为激烈了。
“她、她不过用了半日便连闯了三关?!”一人惊叹啧舌道。
“此子,天赋异禀,着实令人不可思议啊。”
有人感叹道:“我如今尤记得十二年前,一位墨家弟子用了三日方登上墨顶,再之后的弟子便没有那般出彩,大多为五日、六日的,然……然这叫陈焕仙的少年却不过用了半日,便如行云流水般登至了一千二百阶啊!”
“妙哉妙哉,且不知墨辨诸老究是从何方挖掘来的神人啊。”
“说起这个少年,我却听了一则传闻,说是这少年欠了半目神算他们的人情,这不,便这样将人半哄半骗给拉过来顶鼎了。”
“……不会吧?”昌仁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聪慧明智了?
“我瞧墨辨这次倒如有神助,时来运转,怕是有翻身的希望了。”
这里面大多数人持观离态度,有看好的,自然也有不太看好的。
“你们可别忘了还有最后的二百阶机关,她可不懂武功,想要躲开这些防不胜防的机关,我看只怕不易。”
“这倒是,文关易过,武关却是老墨的短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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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公,不是说四情阵乃最困惑人心的阵法吗?这陈焕仙为何能如此轻易便闯了三关?”七部之一的枭部首领不解地问道。
枭部首领面戴漆黑的鹰隼面罩,胸前穿戴了一件轻薄铁甲紧裹其精壮雄昂的身躯,身后披着一张宽大的黑色披风。
梁公一双老沉的双眼如枯井一般无纹,他道:“能破情阵者,莫不以意志坚韧者,看来生与死、悲与恨她而言,不过只是一场经世历练,这样的人,若为对手的确可怕。眼下只剩这喜一关,且看是否能让她深陷其中。”
“此子倒是可造之材,只可惜却先入了墨辨阵营。”枭部首领闻言颇感遗憾道。
雌女撩起了帷帽前的白纱一角,抬眸望向高台之上远如墨点移动的身影。
“没有什么人是不可以策反的,倘若这一次钜子令她拿不下来,我看她也是没脸再继续待在墨辨的。”
梁公却高傲地嗤声:“难不成他墨辨不要的人,我墨侠便要收下?”
雌女闻言,颇感无奈地睇了一眼他。
真是个顽固不化的家伙啊……
上方风云台十方石碑旁,燕丹也一直在关注着墨台上的“陈焕仙”,他与妙月道:“妙月,你与姬大哥会输给这小子倒也不算冤枉啊,你瞧这小子的确不是一般人,咱们将墨台的三阵提高成了四情阵,可他却面不改色,选择独自一人闯关。”
“燕哥哥,之前她在天峰山爬山时曾出手救过我们一次,可后来我们也在最后一题中倾力襄助过她,因此我们彼此算是两不相欠了,他的事已与我等无关。”妙月虽与燕丹对话,但眼神却一直看着前方如同一块无暇墨玉一般的姬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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