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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上下打量了陈白起一眼,中肯道:“不是倾城倾国之人,但是气质却出类拔萃。”
    背对着陈白起方向站着一人,他不畏崖风与高处,稳如磐石般站在崖边,头上戴着飘逸的黑色幕纱,埙乐却是他所吹奏,他没有转身,随着霞光一顿一顿坠落,而他的容颜轮廓也在霞光中一点一点被湮灭。
    陈白起瞳仁一窒。
    是阴欄芳!
    四人各占一处,如对垒般,你不动,我亦不动。
    待阴欄芳一曲完,他方侧转过身来。
    他的目光像穿越了时空,静静地、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压力落在了陈白起身上。
    “我等你许久了。”他淡淡道。
    陈白起眸沉了沉,没再保持沉默:“你如何知我会来此?”
    用上“等”字,便是知道她会来,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传送门会抵达何处,他又如何提前得知?
    阴欄芳倒没隐瞒,他道:“卜老为我卜了一卦,依卦上所言,你今日会来此。”
    卜老?陈白起看向那个穿着阴阳八卦图的老者,想来那个卜老便是他。
    见她看着自己,卜老捋了一把白须,笑道:“没错,卜老便是老夫,老夫为少主卜了一卦,一卦正,一卦邪,正卦可成,邪卦则忧,于是老夫又为他所见之人卜了一卦,却是一副阴阳卦。”
    卜老看向陈白起,眼中似别有用意般问道:“你可知为何阴阳卦?”
    陈白起不知,亦不打算与他讨论这些事情。
    她冷下脸,漆黑的眸子视人,半分不存温和柔软之意,她面随心变,坚冰般锐利:“阴欄芳,齐王可在你手中?”
    那些吊挂在老松上的尸体她不知道是谁的手笔,但却全是保护田文的贴身宫卫,他们一生只会尽忠一位主子,便是田文,田文生他们则生,田文死他们则死。
    如今宫卫尽数在此被残忍地放血杀害,如同示威与泄愤一般的杀人手法,令陈白起不由得担忧起了田文如今的安危。
    阴欄芳没出声,只拿一双神秘莫测的眼睛看她许久,才低韵地问道:“他之生死,于你很重要,重要过你自己的生死?”
    他的语气向来便是波澜不惊,但这句问话却带了些许无法理解的荒谬暗涌之感。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主公,身死(十七)
    陈白起漠然地盯着他:“你所出此言何意?”
    阴欄芳盯着一截劲松迎风摇晃,漫不经心,却语出惊人道:“卦阴盛则阳衰,阴衰则阳炽,安危相易,福祸相生,你的命途与他相联,一生一死,一荣一枯,我便想知道这阴阳卦可是准。“
    陈白起只觉一阵凌厉的山风吹过面颊,似冽冷的刃,她表情一滞,尤其听到“一生一死、一荣一枯”时,她放缓了呼吸,心跳的频率跳动得厉害。
    阴、阳、卦?
    先前听那老者讲起阴阳卦,她并不上心,也不欲探究,如今听这陈欄芳的意思,此卦乃大凶,并牵扯着她之生死变化,若她执意要救田文,或许便不得善终。
    是真、是假?
    倘若他是友,她必是要问上一问,可得知他来者不善,她又何必去自取其辱。
    反正无论是真是假,她都不可能放弃她选择的主公。
    陈白起无畏地扯动了一下嘴角,伸手揭下了面纱,露出一张清丽玉泽的面容。
    她并不知,当再次看见她容貌之时,阴欄芳眼眸深处浮起了浓重的雾意,而其它两人也心下赞叹。
    她眸似子星,漆黑如墨,看着阴欄芳,神色清冷似雪。
    “你不妨试一试。”
    “试动他一下,看一卦阴阳,是否当真能笃定我生死!”
    阴欄芳听得出来她是动气了,也知她误会了他的意思,但他没有解释,只嘲弄道:“我尚记得,记得在幻境中的你,一颦一笑,一言一语。你骗了我,却不许我寻仇报复,这世上焉有这般不公平的事在?”
    阴欄芳的话令陈白起感到意外,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摆出怎样一副态度来对待他。
    这便是精神力强大的麻烦,若是普通人早该忘记了一切才对,可他偏偏醒来后却记得她对他用的不光彩手段,即便陈白起觉得战场无父子,更何况是敌我双方更不用讲什么道德礼仪。
    但凡事沾染上感情利用之事,当事人一旦计较论真时,另一方便会本能地感到做贼心虚了些。
    他记不得便罢,如今将一切都记得真真的,还质问于她,哪怕从不觉得需要惭愧的陈白起都有分挂不住气势了。
    这时那身穿一件玄袍、长须垂胸的中年男子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他听着阴阳宗少主与那气质不斐的少女对话,一时还真辨别不清两人是敌是友了。
    他玩味地看着陈白起,出声道:“这位寻人女郎,不知你要寻找之人可是那齐王?“
    陈白起神色一动,立即转向他。
    这玄袍中年人如今看着挺正常,可陈白起没错过初初一照面时他面上快速掠过的一道古怪笑容。
    此人虽与阴欄芳他们一道出现,但他所站位置并不与阴欄芳与卜老那般相亲近,观他讲话的语气与神态,也是以自我为出发,想来他并非阴阳宗的人,却是与阴欄芳相识之人。
    一时不清楚他的立场与身份,陈白起敛了几分锐气,抱拳客套询问道:“不知这位高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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