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传来声音,陈白起茫然抬头,发现是白马子啻在问她。
看到他,她好似一下便有了主心骨,腰板也站直了,知道情况已经不同了,她便不必再躲着了。
她走出来,自然地站在了白马子啻的身旁。
白马子啻看了她一眼,倒是满意她现下依赖的表现,便又问了一句:“若有,可与阿兄说。“
她看向跪在地上的张子菖一眼,摇了下头,然后小手一勾,轻轻地拉着他的一截手指。
白马子啻一愣,身体本能地紧绷了一下,但转瞬又放松了下来。
“你在做什么?”他眼神瞟了瞟她不安份的小手。
“我吓了一跳。”她咧嘴一笑,带着几分傻气:“要拉着阿兄才不会害怕。”
他道:“不是没伤着?”
陈白起摇头,方才笑出的糯米牙隐了起来:“我方才……没有人帮我,我以为我会被打,会被人带走,然后囚禁起来,可能会被饿上几顿,我不知道阿兄你需要多久才能找到我,但是……”她仰起头,星星眼道:“可阿兄好快哦。”
听了她的话,白马子啻顿了一下,粉泽的双唇阖动,然后轻轻地重复着:“被打?被囚?还会被饿上几顿?”
他目光先是淡淡地扫过张子菖,后者浑身一僵,然后瞥过巡逻卫兵,他们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最后……却定在了子妩身上。
这时,子妩却如梦初醒,直接扑跪于他的面前:“主——”
她刚讲一个字,便被白马子啻一掀臂,“砰“地一下掀飞砸到了墙上再掉落。
噗——
她撑起半臂,猛地朝地面吐了一口血。
而其它人也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不明白为何拿鞭子要打人的张子菖没事,要抓人的巡逻卫兵没事,偏偏一直护着的婢女却受了重罚。
“阿、阿兄——“陈白起揪紧他衣袖一角,在她以为白马子啻将子妩给杀了的时候,却没想到下一幕直接颠覆了她的三观。
只见一直在她面前是温婉贤惠、娇柔端庄的子妩竟会在喷血之后,再度坚强地爬了起来,然后直挺挺地跪在了白马子啻的面前。
“主上——”
砰——
她再度被掀翻撞上墙。
但在吐完血,她又擦了擦血渍,又爬起来跪下。
“主上,是属下——”
砰——
直到那面平整的墙都碎裂了,她也站不起来,只能爬着跪在白马子啻的面前,他才终于施舍时间,让她将话讲完。
“主、主上,是属下的错,没、没能护好女郎。”
“女郎?“
“不,是公主。“
白马子啻看着她,问道:“孤让阿都是如何交待你的?”
阿都,内廷宛主事——骱都,子妩是其手下。
子妩睫毛剧烈地扇动了一下,惨白道:“尊之,敬之。“
仅四字矣,她确实不知这位女郎的真实身份,只通过与她交谈时,得知她与君上有关系
,却不知是这种关系。
“你没做好事,那便自有人替你做到。”
子妩呆滞了一瞬,意识到白马子啻言下之意的残酷,她知道向他求饶无用,忽然福至心头,急急看向陈白起。
她知女郎心软,终于维持不住方才的坚强神色,咬着下唇,柔弱无声流泪的向她恳求。
看到子妩那张糊了血与灰的脸,虽然狼狈不堪,但被这样打法都还能活下来,陈白起好像有些懂了。
原来子妩是很厉害的,并不像她一样弱鸡。
陈白起不想知道为何子妩方才为何不愿帮她,为何让她被人这样轻易带走,但是她道:“阿兄,阿芮想要她。”
她并不是子妩认为的那样心软,她想法很简单,子妩很强,以后跟在她身边的话,她就不担心被人欺负了。
白马子啻见她对子妩的事似懂非懂的样子,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经过今日之事,子妩便会懂得她该做与不该做的事了。
他收回视线,像个宠腻妹妹的兄长般道:“既然阿芮想要,那便暂时先留着吧。“
“谢谢阿兄。“
陈白起欢喜地看向子妩,而子妩闻言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一脸感激含泪地看着她。
她伏地叩首:“谢主上,谢公主。“
白马子啻垂下头,覆于陈白起耳边道:“阿兄送你一个暗萨,你于她有恩,她日后定会效忠于你。“
暗萨?
陈白起眸底起雾,还不知“暗萨“是何物,她仰头看他。
白马子啻却轻拍了她脑袋一下:“瞧着傻,这般看人便更傻了,也难怪一出门便被人欺负了去。“
陈白起揉下被拍红的脑门,嘀咕道:“知道人家傻还打人家脑袋……“
看到方才一幕,众人既被这对主仆日常惩罚的凶残程度吓着,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叫“阿芮“的傻姑子是不是真正的白马氏公主并不打紧,只要是白马子啻想给这个“阿芮“的殊荣,那便没有人能够违背他的意愿。
“公主,张子菖方才的确鲁莽行事,冒犯了公主,但念在他只是一心为维护圣贤街历来的尊荣习俗与王上的旨令方会犯下大错,便饶了他这一次吧。“孤独邶这时站了出来求请。
方才那婢女只是怠慢了那傻姑子的下场在场之人都瞧见了,他怕他不肯出面求个请,张子菖今日的下场估计就是横尸野外,毕竟张子菖看起来就好像没有那叫子妩的婢女抗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