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显然,巫长庭是小看他们圣主的能力了。
在他认为她是路痴带着他随便乱蹿时,他们已经进入到了楚国边境,看到界碑上的文字,巫长庭着实傻眼了好一会儿。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她竟真的带他来到了楚国!
从此,他对圣主的意见是更加信服了,哪怕不合理,哪怕打乱常规。
这究竟是怎样的天才方向感,才能在无人之路的山川莽林间独自开辟出一条最短、最省时的道路来,她这是开了天眼吗?
带着这种疑问,巫长庭暗中打量她的眼神逐渐增多,只觉得原来的自己着实见识太少,还怀疑过巫妖王大人的能力。
离最近的一座城还有一段距离,但天色已晚,陈白起便打算在野外露营就将一晚。
这楚国边境外是一大片荒漠,没有树,也没有挡风的大石头,夏日黑幕下群星熠熠,远处的小坡山形成一个又一个的黑包,夜风时不时地吹来,地面温度褪减,多少能吹散掉白日里那些的闷热烦燥。
巫长庭去捡了些干土块跟干草来烧火,陈白起想了一下,去周边挑挑拣拣弄来了块大石头。
这石头比较扁圆,她拿出自家系统出品的小刀在中间给它挖出了一个洞,再用干硬的黄土堆一简单灶台搁在上面用火烧,不一会儿就将石头烧烫了,她让巫长庭拿来一条干硬的熏肉,她将熏肉片成薄片贴在石头上。
不一会儿便听到滋滋的油香味道飘溢四处,她见肉片烤卷了,便将随时携带的香料倒入,用洗干净的石块在里面翻炒两下,再倒入水,放入盐等调料,等水开再将剩下的肉切成一块一块地放进去咕嘟咕嘟炖煮。
最后熬煮出一锅浓肉汤就着干馍馍夹着或沾着吃,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关于圣主的烹饪手法与别出心裁的煮食味道早已征服了巫长庭,他觉得跟圣主一起在外面奔走办事也并非是一件苦差事,至少在吃这方面她从没有亏待过他。
等两人吃足喝饱后,远处却有人闻香而至。
黑夜中燃着的一束火光搁哪儿都十分亮眼,那人畏畏缩缩地走过来,却没敢靠太近,等了一会儿,一道有些局促的男声道:“两位、两人好心人,不知可否也给小的也来一碗汤?我……我饿了好几日了,这一路上都没有挖到草根……小、小的看你、你们都食完了,我就、就吃一点……”
是流民还是乞丐?
巫长庭转过头,见来人身量不矮,腰身细长,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农汉,穿着一件陈旧破烂的麻衣,夜色之中看不太清楚五官,身后背着一大袋子的东西。
陈白起也抬眼望过去。
与巫长庭不同,祭天仪式之后,她的巫族血脉已是100%纯度,巫力更是增幅不少,所以黑夜对于她来说如同白昼,她看清那个农汉长相并不出众,两颊带长了不少痘痘,头发枯草凌乱爬在脸上,或许是仗着离得远,光线又不足的自信,他一切都伪装得很好,没有掩藏住自己那一双眼睛的灵动与光亮。
陈白起盯着他有些出神。
巫长庭此时已是一副中原人的装扮模样,他虽在南昭国为官,但少年时也曾乔装游历过中原九州,自是没少与中原人打过交道的,这些年来九州战祸不断,到处都能遇上一些失去家园的可怜人在流浪。
他打量了一下这个农汉的举止神态,目前为止并无发现什么异常,但考虑到他一身脏臭或许会影响到圣主的心情。
“你站远些,不可冒犯。”
那农汉闻言吓了一跳,立即退了好几步,便低下头拘谨地站在那一处不动了。
巫长庭转过头对陈白起请求道:“女郎,可否施舍一碗汤给他?”
陈白起收回视线,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翘起,随意挥挥手道:“剩下的都给他吧。”
巫长庭没有意外地颔首,这一路上的相处早让他看清圣主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她从不会轻视任何人,是一个内心强大又心存善念之人。
当他正打算将石锅端过去给那个农汉时,但被陈白起按住了手臂,她笑道:“让他过来用吧。”
巫长庭停下动作,转过头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倒时那农汉听到了,惊喜地抬头,立即感激地朝陈白起哈了哈腰,畏手畏脚地走了过来。
巫长庭看他都走过来了,且还是圣主亲自叫的,便没有阻挡。
离得近了,他发现这看起来很脏的农汉身上竟意外没有什么臭味。
他蹲下来,朝石锅里看了看,闻着香气扑鼻的味香味,喉中咽了咽,但他手上没有碗锅中也没有乘汤的工具,一时竟有些无措地看向陈白起。
陈白起笑看着他,见他看过来,便递给他一个烤在火边的馍馍:“用这个就着汤吃。”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时竟有几分恍惚怔忡,但很快她在少女眸中笑意盛起时,蓦然地回过神。
他迟疑地接过她上的馍馍,手上捏着软绵的馍馍,又古怪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眼前的少女戴着一张看起来只是半成品的白色面具,上面什么都没有,过白的颜色加上她的娇小,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样子,就好似某个家族偷跑过来的贵女,但哪家贵女会有她这样仿佛全身被看透的眼神。
她旁边那个龙凤之姿的男人一看便知道是一个厉害的角色,但在她面前却是毕恭毕敬,她都不需要声色俱厉的命令,便能让人在她笑语轻言中不敢越雷池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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