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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想而知,秦人的思想并不顽梗不化,他们与其说觉得她的性别不合适太傅一职,更担心的是她为秦国带来的弱化反应,在外,别国歧眼看待此事,定是对秦国国威造成了一定影响,对内,她无任何政绩效应在身,他们认为她不胜其任,除了徒惹笑话之外,还增国耻。
    这些事,她其实一早就考虑到了,当初在楚国她陪伴在楚沧月身边,与他从一路险途艰难走到一路大道平坦,但最终仍旧无法得到她想要的,与其说是天意弄人,不如说是她将她的未来曾经设想得太过美好天真,从不曾真正意识到掩藏在平静之下的尖锐矛盾。
    这一世,她不会再走老路了。
    虽然刻意敛息低默于一旁,但陈白起却不知那一张赛雪欺霜的脸与独特安然若素的气质仍旧惹来旁人频频侧眼。
    看一眼,呆了。
    再看,就有些移不开眼了。
    渐渐地,周围的热闹声都开始消弥了,都暗中打量与猜测她是谁,为何一人站在这太傅的宅院旁。
    等巫长庭闻讯找过来时,便看到了一幕古怪又好笑的场景。
    工地场外往常围着的一群人,今日竟也不闲言碎语,也不高谈阔论,全数都脸朝一个方向,如同向日葵一样朝着一个方向看着一个独自站在空地上的气质温凉的少女。
    少女不如时下贵女穿着那般雍容华美,珠钗金碧,她一头垂顺的墨发以白丝带辫了两股于脑后绑成一个歪髻,俏皮灵动,身着一身白衣,领缘与袖口都绣了一圈青色藤枝,明明别人都是一身厚衣加身,臃肿笨重,她却一身玉雪身,翟瘦于枝间凌寒独自开。
    巫长庭扫过一眼,忽然觉得圣主之前那张姒姜易容过的脸还是挺好的,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随随便便站在那里,不必眉飞色扬,便能让所有人噤声呆看。
    本在想事的陈白起不经意抬眼,看到巫长庭来了,下意识朝他笑了笑,喊了一声巫大哥,而巫长庭则向她行下臣之礼,周边人霎时倒吸一口气。
    这次倒不是因为少女笑靥如花的美而颤动,而是因为看到这两人的举动,他们好像隐约猜到了她的身份了……
    这个翻修太傅府邸的人近日频繁出现在这里,稍一打量便知道他是太傅信任的人,特地派来的监督施工,之前他也曾出面过几次干预他们在外围探视,只是后来见他们并无做出其它举动,便任之由之。
    无疑这个人是太傅的人。
    无疑这是太傅的宅邸。
    无疑太傅传言是个女子。
    无疑方才……在太傅的宅邸、太傅的人、向一个女子行礼,女子没有回礼!
    那么问题来了。
    这女子是谁?
    “太傅。”巫长庭礼起喊了一声。
    轰!
    他们听到了明明白白的“太傅”二字啪啪甩脸。
    一时,众人七情上脸。
    完了,她肯定听到了!
    这是他们脑海中唯一划过的念头。
    可是,她早就听到了吧,她具体来了多久他们没留意,等留意到时,却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样表现,她就像个忽然天降的小仙女似的,不染尘世地站在那里,安静而乖巧。
    说起来,眼前的这个太傅,与他们想象中的任何一种形容都不一样。
    首先,他们不知道,原来太傅还能长得这么好看,如果秦王当初是因为她这张脸而色令智氏让她当上太傅倒也能说得通……
    十分肤浅跟脸控的一众人一不留神,又开始在脑海之中浮想联翩另一则现编小故事了。
    关于女太傅与秦王那些不为人道的小故事。
    陈白起走上前与巫长庭问了些话,他见她难得来一趟,便带着她到工地上逛了一圈,还将未来太傅府绘制的宅邸布局羊布图给她看,指出现改了几样不太适合的地方让她确认,陈白起觉得术有专攻,她只能提出一些主观审美的地方,至于布局跟改造的事就让专业的人去决定。
    巫长庭看了看时辰,邀请陈白起到旧宅还没有拆建处看一看,陈白起应允,巫长庭又招了几个正在做工的工匠,让他们一道随行,顺便给太傅讲讲挖湖的位置深浅大小,凉亭有哪几种样式挑选,还有一些景观偏好要记牢……
    在他们即将离开之前,陈白起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着还围在工地外没有离开的那些人,她出声道:“秦国的天,的确要变了,但却不是变暗,而是……明光烁耀。”
    他们闻言愣住了,有些回不过神来的看着她。
    她弯唇一笑,如预言一般,每字梵音震耳:“若不信,便拟目以待。”
    她也不在乎他们的反应,只是她觉得偷听了这么久,既然他们也认出她来了,那便给他们交待一句。
    她若无其事地带着人翩然离去,背影却久久地留在了他们的眼中。
    她却不知,自此继众多流言之后,又横空杀出了一条流传最盛的传言——
    那就是,太傅其实并非女公子,而是沧海遗珠真王姬(周天子的女儿)也!
    有人问,为何?
    答——只因她一日太傅那天凉王破的口吻让他们觉得,区区一诸侯国的女公子的身份已经匹配不上她了!
    第百九十章 主公,巫族小辈(上)
    巫长庭领着陈白起到了后巷一处尚存、留来摆旧物什的土坯房,推开冻手的柴门,里面挨墙角处早已等候着许多人,他们都穿了一身普通现下秦人式样的服饰,垂眉低眼,乍一看与外边儿那些聚众闲话的民众相差无几,但仔细看,却又分辨出差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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