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时侯他们还不明白的最近在秦国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太傅“陈芮”便是眼前这个“白马子芮”,那就太傻了。
陈白起旋身折返站在了城墙之上,此时无论是敌我双方都暂停下攻防之势,没有了那刺耳的声音干扰,秦军这边终于得以松口气。
他们见太傅一招便吓退了对方,心中既是骄傲又是激动,也有人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在看到太傅出现时,气氛骤然变了,之前他们是一句话都不罗嗦,一心要拿下咸阳,如今却都停下了猛烈的攻势,久久没有动静,隔着一条楚河之界没再轻易踏足,好像在衡量什么,也或许实在等待着什么。
在等什么?
陈白起轻轻地呼出一口雾气,眸色几瞬转变,却是阻止不了即将到来的事情。
稽婴看向陈白起眼神复杂暗晦,方才他们那一声称呼太小声,且用的南诏的语言,除了陈白起之外,其实没有别的人听见听懂,但稽婴却敢肯定,“陈芮”跟这些人实际是认识的!
但这种时候他却不能当众质问她,因为势必会引起军心动荡,而他也不敢确定,她究竟是真心与这些人划清界限,还是别有用心……
就在这片羽时光,野马奔腾的激荡回旋的声响围拢而来,像被激怒的波浪扑涌地将地面的岩石都掀翻开来,地面都震动起来——最大部队的敌军终于也赶到了。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被重重撞击了一下,血液冲击着全身,呼吸紧促。
一支冷森高大的铁铠骑兵像夜间雾涧蹿出的黑龙盘旋穿梭而至,那庞大的压力一下将城池都碾压矮了几分,当他们看到咸阳城门前仿佛静止的画面时都感到了意外,整齐划一的马蹄声踏近了,便看到城门囗划出的一条长线,他们蓦然想起方才在远处的也都能听到了那一声傲来峰削壁长仞的惊人清啸。
当时他们的坐骑都惊鸣止步扬蹄,仿佛前方有巨涛猛兽不可靠近,要知道这些可都是战马,上过沙场,受过严苛训练,不畏生死与血腥,足当一个各格的战士,如今它们的反应便太反常了,在他们安抚震摄了片刻,才终得于继续赶路。
看到那一条不知何人划出的生死界限,他们不以为然,满心嗤笑正欲跨过时,却见暗萨大人们从马上一阵风惊过挡在了他们的身前,朝他们隐晦古怪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都统上前问道。
暗煞朝后望道:“等王来了自有定断。”
他们视线一致朝后,并且策马分流让出一条通道,军队以未有的恭敬姿态等候着,率先走来的是一队穿着统一暗色服饰的少年,他们五官普通而刻板,没有一丝表情浮动,但若看到他们的眼睛只会让人毛骨悚人,因为只需一眼便能确定他们根本不人,因为眼里没有灵魂,只是一具具躯壳傀儡。
这是人型傀儡,不是人,而是随军的强大兵器。
他们罗列两旁,中间两头威风凛凛的成年白虎拉动着一辆双辕莲蓬车缓缓而至。
辕车只有一个莲花顶蓬,顶蓬挂下的彩带随风而飘,每一朵莲瓣尖都漆了金端,车内坐着一人,他身披一袭白羽氅裘,衣摆边角与袖口处一片鹤红,他垂着浓密卷睫如婴孩一般纯净无暇的神色静思,白的肤,黑的发,红的衣,春霜日暮山谷里,寒风凛凛吹人衣,他圜世恍惚如天地最初遗留下的那一抹曦光。
高处俯视朝下,陈白起的角度是看不清楚辕车内所坐着的人的模样,因为他低着头,那些绣着梵文的彩带卷帘疏影,可即将没有看到他的脸,她依旧能够一眼认出他来。
他果然来了。
她有时候会想,好像他们敌对的关系是天生注定,就像眼下,哪怕她不再是巫妖王,生来便是秦人,他们依旧会面临一人在守城一人在攻掠,只是那时他们立场估计会更坚定,毕竟没有过多前尘纠葛、恩怨牵扯,对陌生人下手自会更利落些。
她莫名不想让他在太过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才意识到“陈芮”便是“白马子芮”,于是她率先开口宣战:“秦国太傅——陈芮在此,凡守城将士,必英勇杀敌,战端一开,即为死战之时!”
这一声带上了巫力,在渐寂之中徒然腾升炸开,传响四野。
秦军战士耳膜一震,联想起之前太傅那一身英武之姿,纵横睥睨的眼神,直震得对方敌营没了气息,都热血上头,齐声应和:“英勇杀敌!”
“死战之时!”
“英勇杀敌!”
“死战之时!”
而白马子啻无不意外认出了这一道不复往日那般空谷幽然的声音,他蓦地睁开了眼眸,心中虽觉不可能,却还是第一时间抬头望上。
------题外话------
抱歉抱歉,就不是故意却断更了一天,就昨晚放歌听,正准备码字电脑啪地一下坏了,静折腾了好久也不知道哪出问题了,今天只能拿到店里给师傅修,怕晚上更不了,就使劲催师傅先给我修(师傅问我你急什么,我、我就挺急的啊),好在晚上终于拿回来,呼……
第二百十七章 主公,城中惊变(五)
地面焦黑燃烧的火光映在漆亮油滑的城楼之上,有一道很显眼、纤骨如铁般笔直而立的身影,她一头浓烈墨黑的长发利落飒爽束起,随风摆动,领如蝤蛴,仿似一杆标枪直插于秦国大地。
曾有人这样描述过,当你将一个人放在了心上,却无法经常与她见面,于是在思念的始俑下你会不断地脑海中临摹她的每一个动作、微细表情、甚至到每一片衣角褶皱飘起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