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她真能有那本事,她早就一统天下,顺利回家了。
陈白起以前拿他当主公,是以收敛了本性样样顺着他心意走,不敢以下犯上乱了本份,可如今她与他可谓是平等相交,在生意场上合作无间,总得囊括下来勉强也算熟知好友了,有些话她本着远香近臭,不好听也就顺口劝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就是时常一副不正经的浪荡的模样才会引来这一场闹剧,这家业是挣不完的,还是早些收心娶妻生子,好后继有人,享儿孙满堂之福。”
孟尝君早听惯了这些陈词滥调,呵笑一声:“本君这不是在等,看你什么时候肯嫁啊?”
“我已经嫁人了。”她白了他一眼。
“不是本君,那便不算数。”
这无赖话。
陈白起无情反怼:“你说的,才不算数。”
孟尝君似失意哀怨啧叹一声:“明明方才还当众应了要嫁我。那我答应你的事,是否也可以不算?”
两人都是知道对方在开玩笑,是以说话也无所顾忌,但原则性的事情在陈白起这儿却不容拿来嬉戏。
“这个玩笑不好笑。”她眉眼像晨风吹云渺散开,山岳峥嵘凌厉,略含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知触及她底线,孟尝君忽然有些好奇她今日来找他的原因,想来对她而言绝非寻常之事,一提及这个连脸色都严肃起来,他邀人入府安座奉茶后,便问道:“所以,陈太傅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有什么事要找到本君一介闲人?”
陈白起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言明目的:“事情可能有些麻烦,我想让你带我去狄戎王的春猎场。”
去异域人举办的春猎场?
回忆起以前无聊受邀约去过一次那野蛮寒酸的围场,孟尝君神色懒散无聊,他一向奢靡矜贵惯了,着实有些瞧不上异域人的那些个“热闹”聚会。
“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他倒是不用问她是怎么知道他能帮这个忙,他多少知道她这些年利用商路发展了一个庞大的情报网,比之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救一个人。”
语焉不详的回答令孟尝君不满:“救谁?”
陈白起却没告诉他,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这事你先前应下了,便不能反悔,安排好出发时便派人通知我一声。”
孟尝君眯了眯眸,在心中嗤笑一声,他直起身,懒懒拢了拢宽大的袖袍,轻颦眉头便摆出有些为难的表情:“你方才说什么,哦,这事何止有些麻烦啊。”
陈白起就知道他没有这么好打发,没好气道:“你还有什么条件不妨提。”
他刹时愁云散尽,破颜一笑,眼尾勾起又坏又邪气:“再提条件便属生份了,不过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我帮你,你帮我,本君不耐烦被女人死缠烂打,若以后再遇上这种事,便只能再劳烦太傅出马替我挡了去。”
“你正经找个人娶了不好?”她很是无奈。
孟尝君却比她更无奈:“可是除了陈太傅,本君一直没有遇上合心意之人啊。”
信他个鬼。
她苦口婆心劝道:“其实今日那个叫陈蓉的女子便不错,性格坚强有又原则,是一个能同甘亦有同苦、为贤妻的不二人选。”
孟尝君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比之你如何?”
“我与她并无可比之性。”
她又不会跟他发展出超友谊的关系,有何可比?她适合称霸征途,弄权务政,却不适合当一个小女人宜家家室,她不深情,不温婉,不贤惠甚至连专一都做不到,所以以娶妻成家为目的,她远不如陈蓉更适合他。
但孟尝君却深意幽暗地看着她,但眼神却没有太聚焦,而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人:“你说,见识过雄鹰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麻雀?”
陈白起觉得他择偶的方面有些猎奇,没忍住嘴角抽搐:“你这爱好挺特别的,竟喜欢凶狠的。”
孟尝君闻言,不以为耻反而为荣,乐呵呵地接受良好道:“对啊,本君只喜爱如陈太傅这般凶狠的。”
陈白起:“……”
这混不吝的,三句不离就知道调戏她,是笃定她不会将他的话当真吧。
“不过,你对她似乎有顾忌,若是其它什么人只怕根本闹不到你面前,便被私下解决了吧。”陈白起一开始猜他或许对那个陈蓉是不同的,所以才会这般容忍她,但后来经过试探,却又不这么想了。
若不是为情,那么只能是因为她对他还有价值,所以他的“拒绝”才会显得温吞而心慈手软。
孟尝君笑了笑,学着她之前敷衍的态度,模棱两可挑眉:“谁知道呢。”
陈白起维持着礼节性的微笑。
心下腹诽,他可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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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尝君虽说不正经起来令人恨得牙痒痒,但真要办起正事来效率也是值得期待的。
二月早春,东风解冻,河边垂柳泛起青的颜色,田府派人给她传来消息,说是她让办的事已行安排妥当,月中旬左右便可出发,知道她是个日理万机的人,孟尝君提前预告便是给她留足半月准备的时间,这份体贴之情倒也让陈白起记在心里了。
出发那早,陈白起并没有与孟尝君的车队一道出城,而是选择与他的队伍在泾川汇合,她孤身上路,做足了行程保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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