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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其它人,你既已消气,那便解了他们身上的禁制吧,你堂堂一阴阳宗宗主,却要来替我来管教府上的人实属大材小用,他们自有去处,不必麻烦你了。”她朝他温文一笑,语气客套但言下之意却是不容拒绝。
    巫马重羽垂眸漫意,漆黑的睫毛比起女子的还要秀长,没什么血色的唇瓣张翕:“这茶,不错。”
    他看着茶几上那罐只剩一半的毛尖。
    “你喜欢啊,那送你几罐拿回去慢慢品尝吧。”陈白起顺着他视线看去,大方应允下。
    这话相当于一个信号,巫马重羽自然明白了。
    他抬起眼眸,异色双瞳,令他有种说不出的异域神秘莫测:“本尊自懒得管你府上这些闲事,只是有时看不过眼……你该找个更能耐一些的贤内助才是。”
    这话无疑又是在内涵谢郢衣,也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也或许是没发生什么,想到之前孟尝君与他也是彼此合不来,就仅凭一个眼神?
    他的话再次刺痛了谢郢衣那根脆弱的神经,让他回想起之前巫马重羽在被仆役慢怠后寻到他,他的眼神依旧高岸而冷漠,目空一切,但当那一双琉璃般异色双瞳落在他身上时,却如万钧之力施加于肩,令人不堪承受。
    “她竟会嫁与你这般的庸俗之辈为妻,着实令人诧异,难不成她这人还有慕弱的爱好?”
    那清水寡淡的语气却是将他贬低得一文不值。
    初初听到此话,谢郢衣是错愕与惊怒的。
    他凭什么说这种话?
    他又凭什么瞧不起他,觉得他不配站在陈芮身边?
    虽然心底一直在告诉自己,不必在意一介外人的话,可是当一个样样比照自己却更出众的人站在面前轻视他时,那种感受像吃了一口变质的腐果,哪怕吐了出来,还是既恶心又难受。
    如今他还当着陈芮的面前诋毁他的名声,谢郢衣眸中蕴火,正要怒起发言,却被陈白起先一步拦下。
    陈白起可以不计较他的“以牙反牙”,却不能容忍他当众给谢郢衣的难堪,她道:“郢衣于我而言便如半月恰好契合成圆,宗主未成婚自不知夫妻间最重要的是和睦、默契,至于其它倒是次要罢了。”
    她这是当众为谢郢衣撑腰,不容别人质疑他的地位。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变了,都齐刷刷地落在了谢郢衣身上,巫族的人自然是与谢少主同一条心,见圣主对少主当众护夫的行为十分颀慰与羡慕。
    而姒姜却是听得不爽,但也没有这个时候去捣乱,毕竟他也听不惯那巫马重羽的一番言论。
    若说当世成婚的人都得样样匹配得上,那只怕在座的人都赶不上陈白起,再者她要找的是知心爱人,像他这样善解人意又貌美如花的男子却最是恰当匹配的。
    谢郢衣忽听到陈白起当众向人宣示他们夫妻的感情有多圆满,因为太过意外而有些怔愣,然后反应过来便是面上微红,他抑止不住的喜悦的笑挂在嘴边,只觉心头那一片刺痛的荆棘好像一下经她扫平,只剩一片盎然葳蕤绽放。
    要问巫马重羽信她这话吗?
    当然不信。
    他生来便是得天独厚的天才,所以他根本不懂这世上的普通人是怎么样的,就跟云端上的神俯视大地上那些芸芸众生,渺小而多如牛毛,生亦何欢死亦何哀。
    他虽明着暗着想弄死陈白起反身作主,可是能让他承认的“同类”也只有她,他以己身度她身,认为她跟谢郢衣的婚姻迟早会因男女间的差距过大而破裂。
    陈白起见他有话要讲,可她却没打算要继续听下去,她这趟出宫除了来看看他在府上的情况,也是真有事要办。
    “你与我去书房一趟,我有事要与你单独谈一下。”
    她心忖,不能让他再继续祸害他太傅府上的人了,虽说他做的事面上是整治,实质却没有损害任何一人,只是调教了一番又还给了她,但他这唯我独尊的性子真不适合跟别人一道住,他不惯,别人更不惯。
    对巫马重羽说完,陈白起又对其它人道:“都去做自己的事吧,你们身上的禁制方才宗主已解,过往的事都在今日翻篇,他不会再随便管教你们,可你们也该懂事些,别再胡闹了。”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噤声不语,状似忏悔,嫡系、还有躲在门外的那些仆役都呐呐应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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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了一场下来,所有人都是一副心身疲倦的模样,便就地各自散了,回到书房中,陈白起对身后的巫马重羽直接道:“你该出发了,你自北戎消失后的行程我已数抹杀干净,不会有人怀疑你与秦国有关系,你依旧是你的阴阳宗宗主,我要你在完全不被人怀疑的情况下,将我交待你的事情办妥。”
    巫马重羽在室内不便撑黑伞,取而代之是一颗黑色的球,表面看起来光滑如磨如琢,但偶尔光折射在上面又有浮雕一般的凹凸纹理,一手把握,它在他指间缝隙随意玩弄着。
    陈白起多看了两眼,心底想着,果然宅男欢趣多。
    所以,这黑球又是个什么厉害的玩意儿,跟黑伞一个级别的?
    巫马重羽站在临窗的位置,身后的青丝扬扬洒洒,白的手,黑的衣,吹着岚风,他洁净似轻烟乍敛一瞬:“你令我背叛了周国,却又让我私下救走那些周氏血脉的后裔,你到底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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