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双方只能算无胜无败,或者细致计较下来,秦国算是小胜一把吧,托了墨家送来的神兵利器的福。
“楚军为何忽然撤离?”
秦国营寨中收到讯息的人心疑不已。
百里沛南遥望着那片浓稠黑色,墨玉般清泽眸子亮光一起,他道:“楚沧月这是打算跟秦国打长持久战啊。”
莫荆抱剑道:“那还不追上去?”
这蛮夫。
“倘若对方在前面设下埋伏呢?这夜,便是最大的危险。”百里沛南摇了摇头,转身朝帐中走去。
莫荆跟随在后:“怕甚,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对。”
“你莫急,陈芮不让追,定是有她的计划,你非将非军,这事便别操心了。”他打趣道。
“你对那个陈太傅倒是有信心,如果是陈焕仙,我倒肯多信一些,但是莫成下令让我们全力帮助秦国,却不知是何缘由。”莫荆皱眉道。
百里沛南顿了一下,然后轻嗌一声道:“燕祈,她与陈焕仙是一样的。”
什么一样的?
这怎么会是这样的?
莫荆完全不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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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府外站满了校尉头目,而秦国主将则在帐内行战后会议。
王翦看向下方一众将领,在这里站着的有前将军,左、右、后军主,各类兵营主将。
“今日清兵死伤员,人数报上!”
战后,自然就是收拾混乱的战场,他们大部队列阵回营,留下了一批军队救治伤残者,再抬搬回军营,埋葬那些死在战场的同胞,清点兵数将,捡拾散落的兵器与扫荡战场上可有敌方的逃兵残将。
“死亡人数,弓弩营一千七百四十三人。”
“死亡人数,飞骑营五千七百九十四人。”
“死亡人数……”
王翦听完,上前汇总向统帅陈白起禀道:“回统帅,吾二十四万秦军,死亡共计四万七千八百七十八人,轻伤八万五千六百九十二人,重伤八千六百四十七人。”
这个数字在大型战役上是正常的,但若将这些数字具体在某一个人、某一个名字、某一张见过或认识的人脸上,那却是一个让人揪心而沉默的数字了。
陈白起摆在案上的手悄然攥紧成拳,她望着一处空气:“记下所有人的名字、户籍地与收好一件随身之物,待以后回到故里,将东西将给他们的家人,让他们给这些人立一个衣冠冢,并告诉他们,秦国的长生碑上必将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长生碑?!
想不到像他们那样的小人物都有名扬传史的机会了?!
王翦眼底泛起颀尉的笑:“喏。”
“将他们,好生……安葬。”陈白起长长叹息一声。
“喏。”
陈白起深吸一口气,整色问王翦:“之前在邱游山内做的布置都好了吗?”
“一切都按统帅的意思办置妥当。”王翦抱拳道。
陈白起沉下眼,轻点桌面:“那明天继续向楚国叫战!”
“喏。”
——
天方方一亮,秦军便集军在郢都城外击鼓吹号,不多时,楚国城门打开,庞稽率领大军再次冲杀而来,双方这一厮杀下来,又是近一日,却这一次却是秦军断尾先撤。
他们将楚军都整不会了,好好的计划被打乱得一团糟。
“追?还是不追?”副将问庞稽。
庞稽骂了一句脏话:“还追什么,撤!”
楚沧月得知此事,听到庞稽在分析对方的计划必定与他们是一样的,先故作不敌撤离,再引敌前往深入伏歼。
“那陈芮果然难缠,竟不中计!”庞稽嗐了一声。
“一计不成便另生一计,不会什么事情都按照我们预计的那样走,那陈芮不持胜势而莽撞,看来不止是治国有道,亦领兵有方啊。”公孙长良道。
“她若那么好对付,就不会一路破风斩浪,一路进攻到咱们郢都来了。”廉飞道。
“君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楚沧月不动如山岳静水,他道:“还是一个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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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私底下秦军这边也在愤喷:“奶奶个腿的,楚人竟不中计!”
有人脑子也清醒,他道:“他们定然在等援军,然后前后包抄过来,等我军粮尽器绝,再一涌而上。”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但幕府内稳若泰山,半分不受影响。
百里沛南也知人心躁动,但秦军向来治军严明,从不气馁士气,讨论一下亦无妨。
回到中军大帐,他见陈白起在书写着什么,他问:“你是不是有对策了?”
“楚国有意拖战,倒正如我意。”她顿笔。
百里沛南道:“他拖的是战机,是胜面,你拖什么?”
“自然是一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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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那边的消息终于传到了楚国耳中,楚沧月方方得消息时,目光如虎择人,封霜寒冻一室。
陈白起乘鲲鹏快消息一步从赵国赶到楚国,这是边疆敌国处的斥候脚力远远不及的,因此楚国此时才姗姗来迟收到这则惊天之事。
赵国戚冉率领二十万大军准备趁秦国国防兵力不足,趁虚而入,却不料半道遭秦国半道伏击,溃不成军。
宜安被秘密军队占领,李牧身首异处,带领的十数万支援兵马亦夜半惨遭敌袭,丧命于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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