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是沈清养大的, 他习惯性叫沈清阿翁,不过沈清总是不厌其烦地纠正飞龙,自己是外翁。沈清倒没有外孙不是孙子的心思,在他心里,飞龙就是自己孙子。
可他也必须承认,飞龙将来最大的仰仗是镇北王, 飞龙必须要趁着年纪还小的时候,多哄镇北王开心。
飞龙不知道外翁这么复杂的心思,可他被沈清教导得很好,乖巧孝顺,也很贴心,小小年纪就很会安慰人,总让镇北王欣喜不已。儿子打小聪慧,却没孙子那么贴心,儿子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气死自己。
镇北王听了孙子的安慰,哄得眼角都笑出了菊花,“飞龙真是我的乖孙子!”镇北王膝下孙子甚多,可自有了飞龙后,他别的孙子都不放在眼里了,即便是元吉都比不上飞龙。
沈灼隐约感觉这样不好,飞龙固然是嫡长孙,未来要继承慕家一切,可如此偏心也容易让孩子目下无人,沈灼并不想飞龙以后变得太过傲慢,这对他日后发展不利。
沈灼看历史上好几个受父亲重视的太子,日后出事都是因为太高傲,她不想儿子也如此。她没法改变姨夫的想法,只能趁着母子相处的时候,尽量潜移默化地教导儿子要友善兄弟,千万不能仗着祖父疼爱就欺负人。
飞龙还在恋母期,对母亲的教诲言听计从,以他现在的年纪也没法理解母亲后面的深意。飞龙没法理解,其他成年人却早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尤其是在京城大乱之后,京城郑中书关押陈锋不成,反而逼反陵西兵后,陈锋便控制了京城,并且声称郑中书杀了陛下,挟持太皇太后和太后潜逃。
不过郑中书并不承认这弑君罪名,反而说陛下是陈锋让人杀得。郑中书虽说借着残部逃出了京城,可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荥阳老家没了,京城不安全,这天大地大,却好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就在郑中书正不知所措的时候,跟着自己一起逃出来的三房突然出手,快速压制了郑中书,将郑氏长房、以及太皇太后、太后、哀帝的几个儿子都交给了赶来的慕湛。
不提郑中书气得如何破口大骂,就是京城在郑中书走后也变得一团糟,幼帝莫名暴毙,哀帝膝下数子皆被郑中书带走。陈锋这辈子只会带兵,哪里懂政事?
他下面幕僚倒是给他出主意,让他干脆拥立哀帝兄弟为帝,自己总领朝政,可陈锋本能地拒绝,他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不是当皇帝的料,这天下也不是自己能坐稳的。
文安县公这几天愁得头发都白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向来老实的兄弟带兵围攻皇宫!这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啊!之前陈锋入狱,文安县公着急、现在陈锋安全出来了,文安县公更急。
他瞪着眼睛熬到了天亮,就连忙去找沈清,见到沈清他立刻跪了下来:“亲家大伯,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文安县公现在最庆幸的就是自己当初让儿子娶了沈氏女,没有这儿媳,陈家现在彻底毁了。
这几天京城的动乱,在沈清意料之内,又在他意料之外,他猜到郑中书会狗急跳墙、也猜到陈锋的队伍会有什么大动作,毕竟现在皇权威慑不够,压不住那些兵痞,但他没想到幼帝会这么死了。
沈清微微轻叹,这也是哀帝的亲子,哀帝在的时候,即便是庶子,郑家都是捧着宠着,哀帝一走,郑家就不当回事了。沈清说:“陈都尉现在是什么想法?”
文安县公没好气道:“他向来是个没脑子的,能有什么想法?不被人当棋子就不错了。”
沈清沉吟了一会问:“抓到郑中书了吗?”
“已经派人去追了,暂时还没找到。”文安县公反复踱步,“沈太傅,您这次一定要救救我们!”他们陈家家业小,唯一仰仗的就是陵西兵。可陵西兵战力再强,能跟这天下做对?陈家绝对不能按上犯上作乱的名声!不然就是全族灭了都有可能。
沈清说:“先把人找回来,再跟何都督联系,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文安县公迟疑地问:“要不让陈锋去帮忙?”
沈清道:“陵西兵走了,谁来镇守京城?再说只有陛下才能调兵。”
文安县公哑然,幼帝已经驾崩了,他用力揪住头发:“那先立个皇帝。”
沈清微微颔首:“这事要跟朝臣商议。”沈清这辈子见过大风大浪多了,这点小风波他也不放在眼里。
幼帝暴毙,郑中书临走前又把哀帝的皇子们都带走了,沈清和陆远毫不犹豫地将淮南王立为新帝。淮南王在幼帝登基时,自以为逃过一劫,却不想侄子这么快就暴毙了。这更坚定了他不愿当皇帝的决心!
奈何现在找不到哀帝子嗣,他二哥也没有子嗣,他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淮南王痛哭流涕地求朝臣放过自己,不过众人不为所动,国不可一日无君。
陆远让孙女陆皇后发了一道懿旨,册封淮南王为皇太弟,即日登基。淮南王登基之后沈清就能以皇帝的名义,调动陵西兵,命陵西兵追击郑中书、镇守京城。
朝堂这番所作所为,让文安县公松了一口气,这代表朝廷不追究陈锋围攻皇宫的罪过了?
也不是说朝廷真不追究,而是他们现在没有能力追究,京城现在根本离不了陵西兵。陈锋在,京城还不至于乱,要是把陈锋关起来,那些陵西兵肯定第一个带头祸乱京城,这种时候谁敢妄动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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