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绥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也觉得有些荒唐,恨不得回到过去给冲动的自己一拳。
不是说了不喝的吗,唉!
牧九辂看着生闷气的少年滚了一圈到墙边,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一声轻笑从嗓中溢出。
她坐了起来,伸出手捅了捅床上的那座小山包。
小山包晃动了下。
牧九辂越发觉得有趣,他莫名其妙生气的样子怎么会这么可爱。
“好了不气了,你饿不饿。”
被子里传出闷闷的嗓音:“不饿。”
咕噜--
他的肚子很真实地出卖了他。
顾绥生气地掀翻被子,带起来的风扬起他额前碎发,凌乱地交错着。
牧九辂俯身凑到他唇边轻啄了口,低声哄道。
“乖,起来吃饭了,饿到自己多亏是不是。”
顾绥不忿地咬住她唇瓣,几番摩挲后才勉强被哄好。
“我要吃铁锅炖大鹅!”
牧九辂:“......”
“你刚睡醒,吃太油腻的不好。”
骄纵王君抬起下颔:“不管,我就要!”
“晚上再吃好不好,不然你还得半个时辰吃不上饭。”
炖大鹅也是要时间的啊。
肚子又叫了一声的顾绥揪了揪被子,妥协道。
“那好吧,晚上就晚上。”
*
王主与王君新婚第一天直接睡到了巳时才起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王府,登时无人敢轻视这位新嫁入府的王君。
这位是真受宠,连自己的院子都没有,直接住进了王主的葳蕤院,听守夜的侍女说,昨晚儿的动静可真不小啊。
听说王君晚上要吃铁锅炖大鹅,这不管家大人亲自去挑了一只分量足的大鹅来,吩咐厨房好生料理。
新婚伊始,顾绥要应付的事还真不少。
他这位摄政王君是上了玉牒宗谱的,首先便得去太庙祭祖,折腾了半天后,还得进宫见太皇太后。
毕竟人家是名义上的父后,按照礼数,怎么也得拜见。
进宫路上,顾绥看着膝上的穗穗饶有兴趣地用小爪子拨弄着他腕上的墨玉镯子,有些幸灾乐祸。
“你说那老头子看到我会不会被气死啊。”
之前见太皇太后,他还琢磨着要他进宫。
现在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摄政王君了,太皇太后如意算盘一场空不说,还赔了一只猫。
“你说是吧,顾穗穗。”
顾绥将穗穗抱到眼前,蹭了蹭它的鼻尖,穗穗很给面子地喵了一声。
牧九辂幽幽地看了一眼穗穗。
“你要是不抱穗穗进宫应该还气不死他。”
顾绥将穗穗又放到膝头,坐直了些,可这一下又让他腰间泛酸,哎呦了一声。
牧九辂忙把他揽了过来,又借口穗穗乱动将它赶下顾绥膝头,让它老实蹲在马车一角。
穗穗:喵喵喵?
顾绥缓了一会儿,再次开口。
“我可得给他看看,他给我的小奶猫长得多好,我也没辜负他心意不是。”
牧九辂:“......”
他好像能取代牧从枫,成为太皇太后的噩梦二号。
永宁宫。
太后与小皇帝以及牧从枫牧易此刻都在此处,顾绥随牧九辂进来后,还在右侧看到了两个陌生的面孔。
“九皇妹许久不见啊,昨日来得仓促,未能给你道喜,皇妹勿怪。”
牧景尧起身谦和地开口,她身边的男子面色苍白,也跟着起身行了一礼。
顾绥不动声色,牧九辂目光轻描淡写地划过两人,最终落在了太皇太后身边板着小脸的牧桓身上。
“藩王无旨进京,视为重罪,皇上年幼,不通律法尚有情可原,四皇姐难道还不懂?”
牧桓:“......”
她懂啊!她也想怪罪啊!但这是她四姨母啊!
“九辂啊,景尧她也不是没给皇上上书请求进京,法理不外乎人情,凉王君身体耽搁不得,景尧这才出此下策。”
端坐上位的太皇太后嗓音沉霭,带着点和事的意思,怀抱穗穗的顾绥眼中划过一缕轻嘲。
他都能看出来这位太皇太后话里安的什么心,别提殿中这几位常年浸淫在政治中的狐狸们了。
太后面上划过不满之色,五指攥起。
他信九皇妹,可却不信这位四皇妹。
三年前数位皇女之争,她牧景尧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没人说得清。
成年了的数十位皇女中,除了牧九辂,到最后仅剩她与牧从枫两人活了下来。
牧从枫是全然无心权势,只顾舒心玩乐的,最终得了舒王封号。
而牧景尧这位凉王,若非牧九辂一年前及时回了来,先帝驾崩后,他的桓儿还不知能活多久。
此时她突然进京,打的是为王君治病的旗号,可谁知道她到底安的什么心。
“你是上书了,可皇上没准,即便你再心急,这也是违律之举。”
牧九辂冷声开口,被忽视了的太皇太后脸色微变,有些暗恨,牧景尧轻叹了口气,俯首作揖。
“皇妹说的是,四姐认罚。”
在场之人有些惊讶,可转而就明白过来她为何如此干脆认罚了。
她事出有因,凉王君祝宁眉间的死气不似作假,又提前上书过请求进京,如今便是罚也无法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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