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的侍女躬身行礼道:“两位大人,灵太妃还在侍药,暂且先等等。”
透过屏风细看的确有一个窈窕身影,本以为是太后,看来猜错了。
“笑话,先王妃嫔都该待在后宫礼佛,要么就是出宫修行,什么时候攀附上王上了,老夫看来意图不纯吧。”司徒顼怒斥。
“相国大人有所不知,灵美人医理斐然,得了太后娘娘青眼,特意指来侍奉王上的。”
“妖言惑众,岂能把王上的性命交予到那种女人身上,老夫要看看是个怎么样的祸水。”说着他推开了宫女大步跨入。
宫女忙拦下他,“使不得啊大人,这不合规矩,大人。”
可还是晚了一步。
美人惊诧,碗里的药汁还没喂尽就被打断了,余下的是喂还是不喂。
芦灵翩然起身行礼,一身白纱长裙飘然如仙,抬首看去,那司徒顼身后的人,是如此熟悉。
她吓得一颤,失了仪态,药碗打翻到地上,手指着周知玄,瞳孔里全是难以置信。
“周...周知..”她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周知玄则上前行了一礼,故作镇定抢先道:“太妃娘娘伺候王上,辛苦有加,是和宫上下学习的典范。”这番话暂时堵住了她的嘴,险些“周知玄”三个字就被她喊了出来。
他的额前布满了汗,心头狂跳,怎样也没想到这位灵太妃就是他的五妹妹。
司徒顼打量着芦灵,一脸鄙夷,道:“先帝嫔妃,不祥之身,老夫看就是你,把病气过给了王上!”
“妾身不敢!”芦灵忙道求饶,她在王宫里过得已经是如履薄冰了,绝不能再有一点变故。
“还是说,你想效仿先王杜贵妃之流,蛊惑王上。”
“没有,没有,妾身不过是奉太后娘娘的旨意来侍奉王上的汤药,绝无异心啊。”
“罢了,大人,看她这个样子倒不像私藏祸心。”周知玄冷眼道,想着赶紧遣走她,就怕节外生枝。
芦灵趴在地板上,浑身战栗,哭的梨花带雨,江元基看着最喜爱的姐姐这幅样子,哭闹着不依不饶。
顿时整个宫殿被搅得天翻地覆。
“行了你下去吧。”司徒顼挥挥手,兴致恹恹。
待芦灵走后,他又看向了周知玄,笑道:“美人在前不调笑两句,板着脸多没意思。你啊,不懂情趣。”
“大人方才是在调笑?”刚刚险些将灵太妃吓晕了去。
“算了,老夫与你混说什么,愣头小子。”
沈太后更完衣匆匆赶来,江元基一直哭闹,扯着头发,面容可怖,太后轻柔安抚着也没有作用,太医只好灌了些宁神的汤药才昏睡过去。
这种情况,司徒顼是不好继续待下去了,临出宫,他去找了沈大人。
周知玄故而得了空,想起芦灵,这根刺是不得不解决掉的。
刚出金华宫,就有一宫女喊住了他。
“周大人,灵太妃说是想要见你。”
就怕她故技重施,他问道:“在哪见。”
小宫女指着不远处的湖畔,回答:“不远,就在前面若海池。”
至于芦灵为何到这西梁,成了这太妃,其实也能猜出个□□,此刻的周知玄心情复杂,他们之间本就有怨结,叫他如何释怀相见。
若海池湛蓝一片,酷似海水,可并不是海水,遥遥看去,芦灵就站在湖畔,若有所思。
“好久不见,五妹妹。”周知玄径直立在她身侧。
“你好大的胆子,周知玄!”她见四下无人厉声喝道,一改金华宫的柔弱可怜,目色阴鸷,像是恨毒了他。
“我怎么样也没想到你会呆在西梁,还跟了司徒顼,怎么,你心心念念想要回去的北周没了吸引力吗,还是说,你回去才知道,更像一只丧家之犬。”
粗鄙又恶毒的言辞,又叫周知玄忆起那些沉重的过去,羞辱凌虐,像只狗一样摇尾乞怜,在那幽深的离阳宫不见天日。
“天呐,难不成你被北周王赶出来了吧。”她佯装惊诧捂住了嘴,“声名狼藉天下皆知,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苦了你多年筹谋。”
她打量着他,一身劲装利落不比从前尊贵,又道:“今日一见,也不比从前好到哪里去。”突然凑近了些,“你来说说,做司徒顼的一只狗好,还是做天下的丧家之犬比较好。”
周知玄静默着,神色朦朦像是盖上了一层纱,看不透,他冷冷道:“你说了这么多,痛快吗。”
“痛快!当然痛快,我只恨当年怎么没把你杀了!”芦灵忽然疯魔起来,面目扭曲,“就是你!你!害得我好惨,我这一辈子全毁了!”
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红霞披身娶的却不是自己,她的太子哥哥啊,那样美好的人,被她拖累,捆在了皇位,不得喘息,像一个木偶般被操控被摆弄。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周知玄!”
“你的疯病,周照全还没为你治好吗,胡言乱语。”周知玄冷笑道。
“我哪来的病,都是你凭空捏造的!”芦灵指着他,怒不可遏。
“呵,在晋宫你接连陷害我两次,两次都被我化解,不然我早死在了离阳宫,你现在又说一切都因为我。”他摇摇头,“看来病非但没治好,还越来越严重。还有,你自诩计谋高深,其实太皇太后早就一清二楚,她想一石二鸟,你还天真以为都是我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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