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没有清理是因为闲置无用,李霄懒得理会而已。
她还没成亲不是,叶静婷气得浑身打颤:“此事本宫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要告诉外祖,新帝苛待她,让言官上书申饬。
离开皇宫,叶静婷直奔鲁国公府告状。
鲁国公挑眉:“新料子赏给谁了?”
“这我倒是没问,谁知道李霄赏给了哪个贱人!”叶静婷气呼呼道。
鲁国公心中有了思量,转回话头:“葛总管说的没错,你已经开府了,住在宫里于礼不合,宫里也没有短了你身为嫡长公主的份例,言官找不出上书的理由。”
叶静婷挽上鲁国公的手臂,鼓着脸蛋,委屈至极:“外公,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鲁国公轻声安抚道:“婷儿莫气,这件事对你来说不是坏事。”
叶静婷疑惑地看着他。
鲁国公继续道:“这天下是叶家的,李霄要么不娶,只要松了口,中宫的位置只能是你的,由你来延续叶家的血脉,你想要的一切都会有,那批料子定是赐给女子,想来,离那一日不远了。”
叶静婷不确定道:“李霄会愿意吗?我每次进宫他都不肯见我。”
鲁国公摇晃着脑袋,一副胸有成竹之色:“会,他会求着娶你,如果他不娶你,就换个人坐那个位置。”
李家篡位却不想背负骂名,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很多人都在等着娶他外孙女。
叶静婷歪头靠着鲁国公的肩膀露出笑容:“那我就等着他跪下来求我。”
*
翌日早朝,李霄已经做好准备与鲁国公一系就寝宫之事拉扯一番。
鲁国公一开口却是另外一件事,他要举荐一位前朝旧臣去赈灾,同时监管受灾地域修复堤坝之事,理由是此人此前曾数次领这一类差事,经验丰富。
李霄暗道,经验当然丰富,由他经手的土木构筑,不出两年就会损毁,再由他去将功补过,如此反复。
事前得他授意的辅国将军举荐了一位新提拔上来的年轻官员,随之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他自然偏向自己人,这件事由此演变成前朝旧臣和新君的较量。
下了朝,李霄一脸阴鸷阔步走在前面,葛舟尧抱着一叠奏折吭哧吭哧跟在后头。
回到龙临宫,李霄脱掉繁复的朝服,换上轻便的常服,抬脚走向殿外。
葛舟尧跟了几步:“皇上,折子还没批……”
李霄头也不回:“朕觉得头晕目眩,要出去透透气才能好。”
葛舟尧叹气,皇上在他面前的表演越来越不走心了。
不过这也不怪李霄不尽责,李家的皇位是用刀剑打下来的,李霄才二十出头,朝里面的多是德高望重的文臣,有人别有居心,有人打从心底里觉得新君难以胜任,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他日日跟在李霄身边看得最是分明,角度的关系,偶尔还能看到朝臣跪伏后,唇角那抹没有掩去的鄙夷。
李霄将整个皇宫踏遍了,不曾发现第二个如质子宫那样的隐蔽之处,感到无趣至极。
这皇宫,这宫墙之内,不过是一个华丽的牢笼而已。
不知不觉走到了晴澜宫。
晴澜宫的宫人早已习惯了李霄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如果没有特地告诉他们要禀报一下,皆是福身摆一个动作就当作是见礼。
叶静枫每日的时间安排很固定,这会儿正在抚琴。
“铮——”
碧空之下,一雨水落入平静的水面,荡开一圈圈泛着金光的涟漪,紧接着有无数的雨滴坠下,水波越来越强烈,如同煮沸了一般,溅起了星星点点的白色浪花,天空中乌云密布,狂风在天地之间席卷,浪花越翻越汹涌,越翻越高,水天相连。
在琴弦上跳跃的手指猛地滑动,随之缓和了速度。
雨势逐渐减弱,狂风卸去了劲道,浪花回落,水面慢慢恢复平静,一缕金色的暖阳透过云层倾洒在水面上,待乌云散去后,一切恢复如初,水面没有一丝波澜,宛若一面明镜。
李霄胸中的郁结随之散去,心境奇异地变得平和,好似在狂风暴雨中接受了一场洗礼,有一种畅快之感。
从这日起,李霄不再反反复复逛园子了,一下朝就直奔晴澜宫,听上两曲,再回去批复折子。
有时候端坐在椅子上,有时候翘着脚斜躺在塌上,有时候闭着眼,有时候一瞬不瞬地看着叶静枫的动作,像极了茶馆里不着调的宾客,越来越随性,就差一盘嘎嘣响的瓜子。
无人知晓残缺的琴谱究竟缺失了什么,只能凭借自身的悟性一遍遍尝试,选择一个最合适的。
叶静枫偶尔会询问两个宫婢的看法,李霄借着宫婢之口给出意见。
无论朝堂上掀起多大的风浪,晴澜宫里总是一片和谐宁静。
*
半月后,李霄照例来到晴澜宫,却没有听到琴音。
常甸解释道:“司制房将新衣送过来,殿下正在内殿试穿。”
李霄勾起唇角,在外殿坐下来,噙着老父亲的口吻:“那朕就等着看朕的公主穿新衣。”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
司制房的绣娘们手上没有别的活,全员上阵,日夜赶工,短短半月,从里到外赶制了三十套,全都试过去也是个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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