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嬷嬷笑着道:“皇上传话让奴婢陪着殿下守岁。”
叶静枫浮出一抹牵强的笑容,能和许嬷嬷一起守岁她自然高兴,可听这话的意思是,李霄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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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一条惊天骇闻将新年的喜气冲散了大半。
城门口的布告栏上不知被谁偷偷摸摸贴了一张鲁国公所书讨伐新君的檄文,上面列出新君四宗罪。
其一,谋害叶氏血脉,指使官眷将叶静婷推入冰湖;其二,诬陷多位前朝功勋,残害前朝功嫡脉;其三,罔顾人伦败坏世风,与朝臣之子苟且;其四,无妻妾子嗣,无法传承江山社稷。
其后附了详细的罪行,将叶静婷推下水的乃是当朝太傅的孙女,寿亭侯,王延等落马的世爵和官员是新君为排除异己栽赃陷害,武乡侯世子的无头案是新君为挑起世家内部纷争所为,承安伯世子是新君的枕上臣,放荡形骸,却被予以要职……
简而言之,李氏明面上是临危受命继承大宝,实为处心积虑篡夺叶氏江山,李霄歹毒荒诞,不堪为君,吴王察觉其真面目,救下叶氏遗孤,接下来会讨伐李氏,匡扶正统。
檄文的另一重释义是战书,战场在大商内部,必然会波及平民百姓,因而本该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却处处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人人自危,家家闭户。
龙临宫,李霄遵照祖制,天不亮就起来拈香祈福,祭拜先祖,然后沐浴更衣,准备参加大朝会接受百官朝贺。
葛舟尧老脸皱成一团呈上檄文,李霄拿在手里瞧了一遍,冷笑一声:“好一份新年贺礼。”
怕什么来什么,不过已经没关系了,她不会嫁他。
朱正豪紧跟着求见:“皇上,吴王已经率兵连过两州。”
是过不是破,这对藩地出身的李霄来说不足为奇,藩地周边地域与李家的关系都不错,加之李家当初是为救国,皆主动让路。
魏王举兵造反也是提前打通了前往京城的捷径,才会直捣黄龙,将叶氏打个措手不及。
他问道:“多久能到京城?”
朱正豪面露难色:“不好说。”
区区藩王,若沿途的驻军愿意迎战,出了正月才能抵京,若朝廷的增援及时抵达,中途就能打回去。
吴王这一遭能跑多远端看鲁国公的手有多长,从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京之后,还能回手抛了一张檄文可以看出,他的手比明面上看着更长。
李霄道:“让九门提督把京城的大门守好了。”
这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接着又道:“拿一份舆图过来。”
……
新年的大朝会会有很多地方官或其派出的代表参加。
李霄走进金霞殿在上首落座,居高临下,环扫全场,微微眯起眼。
总人数多了,但少了很多本该到场的官员。
葛舟尧将一份名单交给李霄:“皇上,这是未到的官员。”
李霄粗略地看了一眼,去掉生病,意外受伤等不可抗拒的缘由,剩下的便是投靠了吴王。
当然了,参加朝会的官员未必就没有,只是还没有暴露。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霄当众将檄文撕成碎片,一脸阴鸷道:“朕收到消息,前日鲁国公与吴王世子勾结,挟持瑞阳长公主离京。”
话音落下,百官一片哗然,叶静婷在对方手里,无论是被挟持还是主动投奔,这一仗都十分被动。
李霄看向武乡侯:“锦衣卫已经追踪到瑞阳长公主所在,朕命你亲率麾下三万精兵前去营救瑞阳长公主,不容有失。”
“咳。”闻言,太常寺卿没忍住咳了一声。
天呐,新君莫不是疯了,人家儿子疑似被你弄死了,你确定他是去救人而不是增援?
武乡侯躬身:“臣遵旨。”
李霄看向骠骑将军道:“朕收到军报,吴王携二十五万大军过了□□和湘州,朕命你即刻率领十万精兵,前去迎战吴王。”
骠骑将军躬身:“臣遵旨。”
前朝倾覆时,武将损伤过半,骠骑将军是前朝旧部,但其是由李霄提拔上位的,这个人选不是最佳,可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尚能说得过去。
接着,两名御前侍卫上前面向百官摊开一张舆图,舆图上有一条红线,衔接吴王封地与京城,沿途有很多地域被做了标记。
李霄道:“红线是吴王的行军路线,被标记的是几处世爵的封地,朕命封地所属世爵调派驻军协助崔将军清剿反贼。”
兵权握在一人手里容易滋生变故,可又不能没有,前朝将兵力打散分到世爵麾下,公爵一万,侯爵七千,伯爵三千,皆在封地上养着。
这便是为何前朝看似兵强马壮,可不等集结兵力,便被一个小小的藩王拿下。
话音落下,静默了三息,汝阳侯躬身:“臣遵旨。”
忠勇伯紧随其后:“臣遵旨。”
其他世爵这才陆续表态。
那些驻军都是世爵自己供养的,就这么送去给李霄当炮灰,谁不心疼啊。
损失的人数可以自行补足,可培养新兵劳神伤财。
太常寺卿眉心一拧,这些世爵中有好几位与鲁国公往来慎密,如此一来,很有可能让原本想作壁上观的人也跟着倒戈。
罢了罢了,这些事轮不到他去考量,还是关紧府门,静候结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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