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舍,但他也知道,这么做才是为叶静枫好。
婚期将至,他等得起。
沈劫果断道:“寒舍简陋,容不下那么多人,让许嬷嬷和两个婢女留下照料殿下便可。”
叶静枫陪房的阵容实在太大了,小门小户可养不起。
李霄咬牙:“行。”
他转眸看向叶静枫:“朕会来看你。”
叶静枫颔首。
车队离去,叶静枫跟着沈劫前往凌风馆的后院。
沈劫口中说着寒舍其实一点都不寒酸,前院是铺面,后院是一栋独立的宅邸,规格与官宅不能相提并论,但格局和内里的设计十分精巧雅致,与守龙关那间异曲同工,更胜一筹。
所用木料皆是上等,官宦人家未必用得起,雕工也是一绝,赏心悦目。
宅子里有很多身穿青色长衫的下人走动,年纪相仿,沈劫没有隐瞒,对她道:“有两千将士随我一同脱困,隐姓埋名跟着我一起做生意。”
正因为有这些人对他唯命是从,他才能迅速在各地建起凌风馆,顺利扳倒鲁国公,并攒下巨额的财富。
沈劫引着叶静枫走进一间院落,院内有一片碧竹,弥漫着一股淡淡竹香,还有一个半人高的鱼缸,鱼缸里养了一对锦鲤,一红一花,墙头上落了几只麻雀,蹦蹦跳跳,叽叽喳喳。
他对叶静枫道:“歇在这里可以吗?”
是个宜居的地方,叶静枫立刻就喜欢上了,点点头。
沈劫微笑道:“缺什么吩咐下人去置办。”
“嗯。”叶静枫应下。
待沈劫离去,主仆四人逛了一圈,许嬷嬷夸赞道:“表公子有心了。”
日常所需一应俱全,干净整洁,只需将衣服和首饰搬进去就行了。
惹人注意的是,房檐上坠了一串风铃,铃音清脆悦耳,门内有一面蝶恋花金丝绣屏,精美华贵,栩栩如生,博古架上放置了很多女儿家喜欢的小玩意,像是木偶,琉璃盏,长颈花瓶,玲珑响球,还挂了一只燕子风筝,梳妆台上嵌了一面水银镜,另有精致的首饰盒,一看便知是女儿家的闺房。
沈劫身边没有女子,这是专程为叶静枫准备的,且并非是一朝一夕置办的。
在宅邸中有一间独属于自己的院落,那便不是客,是主。
此时此刻,叶静枫真正感受到有了归处。
沈劫回到前堂不出意外见到了去而复返的李霄。
一杯茶下肚,李霄道:“朕已为周家正名,只需一道旨意,周公子便可继任国公之位。”
周家是世爵,以周玉韵的才智足已担当此任。
“草民并无此意。”沈劫将对西罗国君的说辞对着李霄又说了一遍。
“若周公子改变主意,传话给朕便可。”人各有志,李霄没有揪着不放,续了一杯茶,转而道:“下个月初七,朕要迎娶枫儿为后。”
沈劫动作一顿:“太赶了,不该如此草率。”
李霄心道,不赶,从去年就开始筹备了,这话他不好明说,与沈劫说起眼前:“朝堂皆知,枫儿本该在下个月初七入宫为后,却在中途前往西罗和亲,如今又回来了,难免惹人诟病,朕想了一下,对外就说此行是朕协同枫儿前往西地收复峪牢关,与和亲无关,送亲是考虑到朕的安危寻的由头,百车礼是西罗示好,大商礼尚往来,如此,婚期照旧才能令人取信。”
嫁妆带回来了,但并未在明面上,谁也不会特意去核实,即便知晓,也不敢点破。
沈劫反对是不想婚期太仓促委屈了叶静枫,事关名声,不得不妥协,他思忖了片刻,道:“礼数不能少。”
“那是自然。”两人意见达成一致。
李霄起身离去,陈武走上前交给沈劫一个匣子。
匣子里是一张地契和一张房契,沈劫扫了一眼,目光凝滞。
是昔日的周国公府。
周家世代传承,府邸占地广,位置好,照理很多人会想要,可周家满门枉死,周府也成了凶宅,无人胆敢染指。
迄今为止,除了抄家时被搜刮了财物,仍然保持原状。
那是国公才能享受的规制,如今的沈劫住不得,不过他的确想要,周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还在里面。
他一早就有打算申报朝廷,将那些牌位迁走,另建祠堂。
李霄这份礼送到了心坎上。
回宫第一件事要向二老请安。
李霄前往御书房,葛舟尧笑眯眯道:“太上皇正在与几位大人对弈。”
打从李霄上位,太上皇无需上战场,弃武从文,欣赏字画,对弈品茗,与妻小共享天伦,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李霄需与太上皇对过口径才能见外臣,他转而道:“那朕先去见母后。”
葛舟尧道:“太后娘娘在御花园宴请命妇品茗赏花。”也见不得。
李霄问道:“骄阳可有回宫?”
沈劫以兄长自居,他也是有妹妹的人。
葛舟尧回道:“骄阳长公主寻朝阳长公主去街上玩了。”
短暂的沉默后,李霄呐呐道:“朕觉得自己可能继位太早了。”
他不在,一家人多乐呵,宫里也热闹了。
“也不是……”葛舟尧弱弱道:“太上皇说,他只是监国,不宜越俎代庖,要紧的事都当朝处理了,折子都留给皇上回来批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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