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殿门,葛舟尧与一众随侍已经端着热水盆,捧着朝服候着了,李霄低语道:“皇后还睡着,去外殿盥漱吧。”
葛舟尧怔了怔,屈身应下。
他略感意外,早前几日,叶静枫会与李霄一同起身,伺候他更衣。
李霄前脚跨出殿门,又退了回去,拿起博古架上的木匣,蹲下身,放进下面的柜子里,这才走出内殿。
脚步声远去,李霄口中睡梦中的人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似晨间的露珠。
李霄自以为处理得很好,可叶静枫两次没能打开那个匣子已经起疑了,李霄不在,她不好独自留在龙临宫,特地晚起一探究竟。
察觉到李霄的举动,她好奇心更盛,到底是什么东西要瞒着她?
她坐起身披散着一头长发来到博古架前,打开柜门取出木匣,搬到妆台上查看。
匣子里装着一颗玛瑙,一块玉石,一颗白珍珠,一颗粉珍珠,一只红玉手镯,一只翡翠手镯,几支发簪,当是女子所有。
这是要送她的吗?
真是奇怪,这样搭配有什么意义,手镯质地虽好却不是一对的,发簪做工精致可不是成套的。
匣子是双层的,移开上面一层,入目是一件折叠整齐的小衣。
她拿在手里查看,面料丝滑,白底银边,绣着红色的海棠花,色泽略微暗淡,下过水了。
这并非她所有,也就是说,李霄想隐藏的是另一位女子的私物。
宫里只有她一位后妃,莫不是李霄进宫之前的心上人?
如今想来,她与李霄再次相见时,他已经二十有四,时下他这个年纪的男子多半早有妻小,李霄如此优秀,自当如此。
李霄将她的东西收在寝殿最显眼的地方定是十分在意,为何没有把人带进宫里?
心口传来细密的刺痛感。
她没想过阻止李霄纳妃,早在得知他的身份后,她就认命了,是李霄主动许她一双人,许是她太过贪心,得知他心里装着另外一位女子,就有些受不住。
她算计着时辰,待李霄上朝后,叫来宫人伺候她梳洗。
常甸道:“皇上说,今日的红豆莲子羹不错,让膳房给娘娘备着呢。”
叶静枫闷声:“让膳房送到府里。”
哼,她不想再留在这里,就让李霄继续守着他的小秘密吧。
*
用过早膳,叶静枫命人请来温院正,询问道:“太医院可有使人皮肤变白的方子?”
美貌是后宫立足的资本,前朝有位妃子为了邀宠,从坊间淘了一个美肤的方子,肤如凝脂,剔透无暇,手感嫩滑,成功博得她父皇的欢心。
一年后,那妃子一夕之间衰老,犹如老妪,旁人猜测她用了什么邪术媚主,人心惶惶,经太医院查明,是方子有问题,那妃子事前并不知晓,无药可解,下场凄惨。
她母后引以为戒,要求今后宫妃用药之前请太医院查验,太医院许是会保留些好用的方子。
温院正打量叶静枫的面容:“娘娘天生丽质,年纪又小,何物用药,用了也未必会更好。”
叶静枫道:“本宫是想用来送人。”
她想送给瑟舞公主,太医院若有方子定会比百花楼的方子效果好,勾栏院那种地方,图个新鲜长长见识就罢了,总不好让一位姑娘经常进出。
温院正捋了捋胡须:“不知对方的肤色是先天还是后天而成,若是先天的,只能略微改变,若是后天的,用了臣的药,可恢复如初。”
叶静枫想了想道:“是一位姑娘,应是后天的。”
她在书上见过,北丹女子抛头露面,风吹日晒,因而肤色深,肤质糙。
温院正拱手:“微臣明白了。”
叶静枫补充道:“劳烦温院正把药备齐了,命人送过来。”
“微臣遵旨。”温院正应下。
太医院药材齐全,半柱香后,知语和如兰各提着一大包药材来到叶静枫面前。
知语道:“温院正有交代,奴婢手上这包药是内服的,知语手上的用来泡澡,双管齐下,用过之后,皮肤会变得白皙,水嫩,光滑,富有光泽。”
院正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彰显太医院的本事。
“温院正考虑周到。”叶静枫默了默道:“让人备车,本宫要微服出宫。”
差人赐药便可,她想借此出去散散心。
低调的拉货车驶到宫门,骄阳长公主紧赶慢赶追上去,扒着车窗道:“皇兄皇嫂骗人,出宫不带上我!”
宫里没有同龄的玩伴,她都要闷死了。
叶静枫挑开帘幔:“今日只有本宫。”
骄阳长公主底气弱了几分:“那皇嫂能带上我吗?”
叶静枫微笑:“可以。”
“谢谢皇嫂。”骄阳长公主提着裙子麻利地爬上车。
瑟舞公主如今住在承安侯府,马车停在府门口。
常甸命人传过话,须臾,瑟舞公主奔出门,要知道,在大商,她可没有什么亲朋好友会上门寻她。
见到来人,她欣喜道:“是你,你是来找我打牌的吗?”
“嗯。”叶静枫颔首,道:“我还给你带了美白的药材,今后无需去百花楼。”
瑟舞敛下唇角:“郭大人已经把百花楼的方子买下了,效果不是很好。”
白只是一时的,就像刚洗过脸,过一会儿就变回原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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