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林芝的索松村看南迦巴瓦峰。
这是她来这里的目标。
她想去看看父亲看过的风景。
施映是个很值得让人依赖的同伴,为了这次的西藏行,她做了整整五页的攻略,最后三天便是去林芝。
但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两个小姑娘还是小瞧了高反的威力, 第二天她们进了医院,计划被迫搁置一天,只能缩短在林芝的时间。
去索松村唯一的方式便是从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景区进入,两人包了辆车从拉萨赶到景区再乘坐观光车直达索松村,顺利地住进村里的民宿。
遗憾的是那几天林芝都是阴云密布,当天晚上还下了小雨,连民宿老板都说她们走之前看到南迦巴瓦峰的几率很小,更别说日照金山了。
戚生生听到这个消息情绪瞬间低了下来,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她独自走到村里的观景台,想着碰碰运气,好不容易来一趟她不想就这么走了。
手里的明信片上印着的就是日照金山的场景,一想到戚望可能曾经就站在她这个位置看到同样的景色,戚生生就忍不住地鼻酸。
不知道等了多久,天边逐渐泛起一丝光亮,但随之而起的就是连绵的乌云,阳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挡,压在山顶上,没有日照金山。
戚生生一动不动地坐在观景台上,盯着那片山,眼眶发热,她吸了吸鼻子,脑海里戚望的样子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得片面,不再立体。
就像眼前的云雾,抓不到,摸不着,但却重重地压在人的心头。
她回到民宿的时候施映才起来,见戚生生从外面进来不由好奇道:“一大早去哪了?”
戚生生笑容无奈:“想看日照金山来着,结果什么也没有。”
民宿老板听见安慰道:“没事,以后有机会再来,肯定会看到的。”他边说边把手里的早点摆到桌上,招呼她们一起过来吃,“吃点东西,上午才有力气去玩。”
这段时间正是旺季,民宿里客人不少,但她俩是起得最早的,所以才蹭到早饭。
戚生生这才有精力好好打量起这间民宿,装修古朴雅致,看样子有些年头了,登记柜台旁边的墙上有个类似于邮筒的箱子,装饰的十分可爱,筒箱上有“时光胶囊”这四个字样。
戚生生指着邮筒好奇道:“老板,那个是做什么的呀?”
“哦,那是我老婆想出来的,只要客人在本店买一张明信片,写上寄件人和想要邮寄的时间投进箱子里,我们就会根据明信片上的时间投递出去。”
施映闻言觉得有趣:“听起来蛮有意思的,生生,待会我们也去写一个吧。”
听到老板的话,戚生生心头一动,她拿出口袋里的明信片,连忙道:“您看看这张明信片是您家的吗?”
老板狐疑接过看了看,接着笑道:“是的,我们家的明信片背面右下角都有一个小小的水印。”他指给戚生生看,“就是这个。”
“哎,这张就是从我们这寄出去的啊。”老板笑,“看来小姑娘你是被人惦记在心里的。”
戚生生听到这话忽地眼眶一热,看来戚望曾经住过这里,给她寄了这封信。
她的眼睛里瞬间燃起光亮,语气急促起来:“那您还记得寄这张明信片的人吗?”她指着戚望落款,“就是这个人,叫戚望,四十岁上下,跟我长得很像。”
老板嘶了一声,脑内搜索一番,然后抱歉道:“这个你真难为我了,时间过了太久,而且店里客人来来往往,每天都有新面孔过来,信筒里也是每天都有信,我只是根据上面的时间送到邮局,哪里能关注到寄信人呢。”
这确实是为难人了。
戚生生眼里瞬间黯淡了下来,她心里叹了口气,把明信片收起来,低下眉,不再追问。
施映在听到戚望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知道戚生生的父亲失踪的事情,所以没有再吭声,只轻轻拍了拍戚生生的后背,无声地安慰。
吃完早餐,戚生生没再提这件事,俩人背上包准备去景点,路过那个邮筒时施映扯住了她:“我们也写一张吧。”
戚生生看着她,淡淡笑了笑:“好。”
老板从柜台里拿出一沓崭新的明信片让她们选,上面印着的都是林芝各处的景点照片,施映选了张雪山的,戚生生还是选了张日照金山。
戚生生拿着笔,笔尖悬停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
写给谁呢?
想到这个问题时,脑海里瞬间蹦出的第一个人让她目光微怔。
戚生生长睫轻颤,低眉轻笑一声,笔尖有了运动的方向,在洁白的纸上认认真真地写下三个字:时忱收。
寄出时间:2015年6月1号。
-
二零一四年九月一号,是京州大开学的日子。
因为路途遥远,戚生生怕陈隽来回跑吃不消,所以就没让她跟着一起去。电影学院的开学日期要晚两天,但施映还是决定和她一起去,顺便先熟悉一下学校环境。
临别前的最后一晚,戚生生在家收拾好所有的东西,等待着离别的时刻。
她订的是早晨第一班火车,所以晚上不到八点她便上了床,屋里漆黑一片,只有窗户那还有一丝朦胧的光亮。
戚生生失眠了,盯着天花板,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一闭上眼就是些混乱的画面,有在白安的,有在今阳的,有虞宋,有蒋显允,但最多的,就是时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