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隐先生惊讶的看着老友,有些不太相信,这话竟然出自他的老友之口。
“不伤害无辜者的利益?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你那几年不是一直说,过程不重要,只要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中间的一切牺牲都值得吗?”
正因二人在这方面的观点,产生了巨大分歧,两人才会一直在暗地里的较劲,都想证明自己是正确的。
后来的结果就是他因宁折不屈,一直住在乡下,耗费光阴,除了著出几本书,收获一些虚名外,一事无成。
对方在暗地里投入太子府中,虽然成功为太子谋得太子之位,辅助太子获得朝野内外的一片赞誉。
结果却败在他所自诩的算无遗漏上,忘了人心易变且难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子骤然失势被废,连他自己都是靠借壳,才能逃得生天。
高显哈哈笑着。
“这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嘛,再说,太子仁善,我虽为他谋划许多,他却不愿照做,虽然这是给人留下可趁之机,导致最后功亏一篑的原因之一。”
“可是这让我在过去那些年里,没造什么孽,现在受了人东家太太的大恩,也不用因此而感到羞惭。”
在见识过另一种更周全的谋算风格后,高显已经反省到自己从前错在哪里,太过急功近利的结果,就是过早的暴露己方野心,还容易落下把柄,让上位者生疑,其他人暗地里防备算计,并伺机落井下石。
对方能在经历过大起大落后,变得更为洒脱,反省到过往的得失,已经殊为不易,玄隐先生也不想再提起那些过去。
“好吧,你说得对,既然要做,就将动静闹得更大些,除各级官员外,我们还可以邀请附近的知名人士,让他们一起共襄盛举。”
玄隐先生的名头摆出来,绝对很好用,不管是接到请柬的各级官员,还是高台县周围的名士,都不得不慎重对待。
并在心中疑惑,玄隐先生为何会突然不声不响的出山,且低调担任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书院院长,贴子上请的却是邀请他们去参观采收红薯大会。
可是红薯?那不是废太子搞出来的吗?与玄隐先生、南江书院有什么关系?怎么就牵连到一起了呢?
不管怎样,在这安国上下都在讨论亩产达十石的神奇作物,到底是虚夸的谎言,还是真实存在的紧要关头,玄隐先生的突然发出的邀请,以及高台县内种植的有片红薯地的消息,还是成功引起相关人的高度关注。
尤其是最先收到请柬的高台县令柳乔山,他此前从不知道,自己的辖区内竟然种植的有一地红薯地。
也不知道他在一年前,曾亲自去参加过开院揭牌仪式的南江书院,竟能邀请玄隐先生出山,任南江书院院长。
顾不上震惊,柳县令迅速反应过来,叫来县里人数有限的衙役与兵勇,派出大半,让班头带着他们赶紧去看护南江书院的那块红薯地,不能让红薯地出任何闪失。
而他自己则是带着县丞与师爷,随后就坐上县衙唯的一辆骡车,满怀激动的前去南江书院拜会大名鼎鼎的玄隐先生,那可是他们这些读书人心中的偶像。
想到偶像早已近在咫尺,自己却因不知消息,一直不曾前去拜会,柳知县就感到懊恼不已,深感惭愧。
在此之前,连书院里的师生都不知道那片红薯地的意义,陈凤琪虽然也曾安排人看守,巡护,但那都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如今随着玄隐先生亲自发出的请柬,逐一被书院派出的学生队伍给送到邀请人手中,消息迅速扩散。
书院已加强那块红薯地的安保工作,有书院里的武先生带着抽选出来的一批身强力壮的学生,轮流带队巡护,防备森严。
连县衙派过来的衙役都没有机会靠近,只能负责在外围转转,形成第一道巡护队。
毕竟书院这边的学生不仅数量多,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在书院里饭菜管饱不说,还讲究荤素搭配,劳逸结合。
让正在长身体的一群少年都能茁壮成长之余,还都跟着专业出身的武先生学过拳脚功夫,论身手,不比那群衙役差多少。
高显突然让出院长之位,刚到没几天的玄隐先生也迅速接位的消息,只在书院学生之中引起一些疑惑与讨论,书院里的先生们都不觉得意外。
早在他们在东家看到大名鼎鼎的玄隐先生,得知他将加入书院时,诸位先生们心里就已有数。
以玄隐先生的声望与影响力,南江书院既然想请对方出山,肯定要以院长之位相尊,让其屈居人下,相当于是在折辱对方,天下文人都不会同意。
玄隐先生在东家大宅客居一晚后,就正式入住家属区中的那个两进院落,也已证明了东家与高院长的安排。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的是,玄隐先生在接手院长之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高调公布南江书院有块红薯地,邀请各级官员与民间贤士前来参观红薯地的采收,很有为废太子站台,帮废太子正名的嫌疑。
若是结合东家这几十亩红薯地的薯种,都是废太子为贺玄隐先生出所赠,玄隐先生会在这时出这个头,似乎很正常,或者说是应有之义。
可是南江书院的众位师生都知道,玄隐先生刚到书院没两天,红薯地本是他们东家的,是临时落到书院名下的,至于那红薯种到底是谁的,从哪来的,谁也说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