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有意识到,京郊大营与这天下一样,永远都属于金銮殿上的那位,那位有将京郊大营交给任何人掌管的自由,纵然是徐家,也同样只是暂时掌管京郊大营的一家势力而已,并没有资格去质疑与抗拒那位做出的决定。
说到底,还是新帝受限于他的出身,在朝野上下的根基太浅,才会让某些人下意识的轻视对方的仅仅是,忽略了对方纵然年少,也是位皇帝的事实,他这位表兄就是其中之一。
想来他的姨祖母与大表叔,应该不至于也犯这种错才对,现在但凡是明眼人,应该都能看得出来,那位行事风格总是出人意料的太尊夫人,可不是个好惹的。
丁次辅这次虽然没有直接背上‘欺君’之名,却被以休假的名义赶回家中闲置,若无意外,一直‘休’下去的机率很高,谁都不知道,监国太尊下一步又会盯上谁,会再次以别出心裁的风格,在哪里又挖个坑等着坑人。
虽然得到了王修业的肯定,但是徐景年始终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情,毕竟不管是皇上对乐阳县主的宠爱与纵容,还是她在先帝时期,就表现出的骄纵、张扬与大胆任性,都曾给他留下过非常深刻的印象。
可是当天晚上,没等徐景年与家中长辈提起这件事,柱国公府就接到皇上下达的最新口谕,取消乐阳县主去京郊大营的监军身份,让她与随行之人,皆以普通士兵的身份进入京郊大营体验军中生活,就算在事前已经得到过王修业的提醒,依旧让他感到大吃一惊。
“没想到这件事,还真让谨言给料中了。”
听到他的话时,徐世子刚送走过来传达口谕的内侍,饶有兴致的随口问道。
“谨言料中什么事了?说说看。”
徐世子本来面带笑容,可是当他听到儿子复述的那些对话,他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一巴掌下去,瞬间将身旁的红木茶几给拍得颤了颤,也让徐景年的心跟着抖了抖,不明所以的小心问道。
“父亲,可是儿子哪里做得不当?”
第八十七章 狠下心
徐世子有些无力的看着这个儿子, 意识到儿子的问题,他与母亲从没放弃过想要将他这心性观念给掰回来,不管是家中,还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 他每次总会在私下里与他仔细解释与分说。
想要纠正他的错误思路与观点, 可是下回再次遇上事情时, 他又会故态重萌,总是犯些让他气不知打哪出的错。
“景年,你要永远牢记一件事, 这天下是圣上的,我们都是代他执掌军权的臣子,不管是这京郊大营、镇南军,还是定北军、征西军、卫山军,都是属于圣上的。”
“莫说他想往军中安置人, 就算是夺了我们的兵权,也是他的权利, 身为臣子, 我们只能反省自身,没有资格对此提出任质疑, 更不能心怀怨怼, 这才是我们徐家多年来,一直坚守的为臣之道。”
“从你幼时起,我与你祖母就在教你这些道理,也曾反复对你强调, 为忠君卫国而战死沙场,也在所不惜,是我们徐家能够屹立到现在的根本, 可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雷霆雨露皆君恩这个最根本的道理?”
徐家在过去的确受到过猜忌与打压,可是徐家从来都是没有任何异议的接受上位者的处置,不曾想过要用自家的影响力去做什么。
这也是当年的大批开国勋贵现在所剩无几,徐家虽然几经沉浮,却始终不曾真正倒下的原因,因为真正遇上事时,上边那位终究还是会选择信重他们徐家的忠心。
徐景年跪到地上,面带惭愧的回道。
“对不起,父亲,是儿子无能,让您失望了,可是儿子一直有牢记您与祖母的教诲,从不敢忘记我们徐家男儿百死犹不悔,誓要忠君卫国的家规。”
徐世子强忍着心中的叹息,再次强调道。
“可是我们希望看到的,不是你过耳不过心的记下,而是能够发自内心的认可这些,将它变成你做人做事的准则,不是像现在这样,听风就是雨,听人挑唆几句,就在私下里揣测起圣意,这是能将我们徐府上下都送上绝路的大罪!”
眼看自己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的徐景年虽然面带羞惭,却依旧难掩茫然不解,徐世子十分无力的摆摆手道。
“乐阳县主一个姑娘家,因为年少气盛,做事不够谨慎,就被圣上与太尊夫人给打发到京郊大营当士兵,你一个及冠之龄的将门男丁,不该比她差,准备一下,年后你就离京,去军中从头开始历练吧。”
自从徐景年满十五岁后,他与母亲就一心想要将他送去军中历练,却是次次都被文氏给拼死拼活的拦下,理由都是徐景年还没有成亲,让他成亲过后,再去军中。
可是这几年下来,因为文氏与柱国公夫人的考虑不一样,在结亲人选上始终达不成一致意见,上面也没有什么示下,才会拖到现在,也没定下亲事。
眼看再这么耽误拖延下去,被家里寄予厚望的下任继承人,可能就要彻底被废了,徐世子不得不选择抛开一切顾虑,狠心让他去军中基层接受磨砺。
不去京郊大营,也不去镇南军,去现由宣武侯府的五房,也就是宣武侯老夫人的嫡幼子执掌的定北军。
因前年的那场惨胜,定北军损失极大,缺员甚多,今年一年,还不时有小规模的战斗陆续爆发,虽然危险,也最能锻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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