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邵云博的儿子邵正英在内,都忍不住为这件事感到有些疑惑,毕竟现在不止是外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也很清楚自家的情况。
新帝继位,他爹这个先帝旧臣,依旧能稳坐首辅兼丞相之位,继续得到信重,靠的可不再是他爹的能力,而是他爹与太尊及新帝之间,在早年结下的那段情谊。
若新帝与太尊之间产生了什么嫌隙,受影响最大的绝对是他们邵家,半点疏忽不得,出门参加一些聚会时,有些人故意在他面前这么说,基本都是些别有用心的揣测与挑拨。
可是不信归不信,邵正英也很想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让人意外的结果,所以他思虑再三后,还是忍不住去找他爹请教。
听到他儿子提起他那些同年及同僚们在私下里的议论,邵云博朗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一脸严肃的对他儿子道。
“这世上的人,最爱做的就是以己度人,最常犯自以为是的错误,别人也就罢了,我可不希望你也如此。”
见到他父亲的这个反应,邵正英更加肯定,这件事绝对不像外人所揣测的那样,赶紧回道。
“父亲放心,儿子绝对没妄自揣测,还曾反驳过别人,只是心中也难免对此感到不解,觉得这里面的事,应该不像别人说得那样,而是另有隐情,却又想不通,才会想到向您请教。”
想到新帝对李家的封赏,的确很容易引人遐思,尤其是对那些总想找到可趁之机的人而言,邵云博点头道。
“嗯,你没有跟着人云亦云,而是有自己的坚持与判断,这样很好,我曾告诉过你,永远不要以常人的想法与观念去看待太尊夫人。”
“其他人不说,对李家的封赏,绝对是经太尊夫人亲自首肯过的,以圣上之意,李家最少也是个侯爵,要不是受限于国法,封个王公他都舍得。”
邵云博比谁都看得清楚,虽然现在已经认祖归宗,正式坐到皇位上,从没有身为安家人的自觉,安常煦还是认他曾经的家人,更没有真正将这皇权与江山社稷视为私产,防备别人的意识。
对其而言,当皇帝只是一份为了保全自己与家人,不得不努力用心做好的工作而已,家人因为他,无法继续留在李家庄安享太平与清静,让他愧疚得不行,爵位是他最不缺的东西,所以给李家封什么他都愿意。
听到他父亲的话,邵正英深感意外的同时,也更觉疑惑,下意识问道。
“那为何会是这个结果?”
邵云博不满的瞪了儿子一眼道。
“很明显,是太尊夫人不让。”
听得出父亲的不满,邵正英还是忍不住问道。
“太尊夫人为何会阻止这种好事?反正是大封赏,旁人顶多只是说几句酸话而已,应该不会给圣上带去什么负面影响才对。”
想到太尊夫人的想法总异于常人,让人难以理解的事实,邵云博耐心解释道。
“这正是太尊夫人的高明之处,李家根基本就浅,安远伯夫妻的性格却都很实诚,在京中又没有什么根基,将他们捧得太多,只会为他们招来更多或明或暗的针对,能好好守住现在有的,就很好。”
此事过后,那些本来眼红李家被先帝封为伯爵的人,对李家暗地里的嫉恨与针对,肯定会减少大半,虽不至于同情,但是在私下里笑话过李家后,肯定会对安远伯夫妻宽容得多,正式接受李家,这就是人心。
与此同时,新帝也会因此而获得不少好感,给某些明眼人留下他虽年少,却很知道分寸,不会宠信亲属无底线的印象。
至于那些因此而揣测新帝与李家之间是否起嫌隙的人,除了别有用心之辈,大多都是些没什么眼界,或是私心太重的人,基本不会有什么大前程。
听到父亲为他仔细解释过后,邵正英才意识到自己的最大错处,他自以为有将父亲的话记在心里,没有妄自揣测这件事背后的隐情,可他还是在无意间犯了个的错。
以普世人的心理去衡量了太尊夫人与李家人,所以他才会想不通那其中的关节,毕竟谁能想到,这世上竟然还能有人嫌自家爵位太高,主动拒绝的人呢。
“还是父亲厉害,对圣上与太尊夫人最为了解,才能一眼看出这里边的关键。”
面对儿子发自内心的恭维与钦佩,邵云博心中得意,面上去不显,转而问起另一件事。
“康平眷村那边的情况如何?各方面的工作可曾落实到位。”
在主持康平眷村这个项目的工作上,邵正英得到过他爹的倾力指导,让他从中获益匪浅,此刻被问起,当然是毫无隐瞒。
“……建筑已经完工,只需在假期过后再进行一些收尾及清理工作,就能让那些将士遗属,或是伤残将士家庭入住,首批可入住五百户家庭,遗孤院可以接收二百名左右的孤寡。”
提到康平眷村这个项目,邵正英的心中既得意,又颇为感慨。
“那平容县,这次可真是占了大便宜,虽是免费提供那些土地,可是县里的百姓,乃至平容且附近的穷苦百姓,这次都赚了不少工钱,这个年,肯定都过得特别丰盛。”
想起当年在他的主导下,一手建设起来的李家庄与南江书院,邵云博深感与有荣焉的回道。
“那是当然,你现在看到的,还只是目前的这些好处,等到康平眷村正动作起来后,你就会知道,这里边的好处和门道,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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