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忙得焦头烂额,兔儿忽在远处大呼:“找到了!”喊得惊天动地,几乎要将整座隧道给震塌了。
我最恨的便是自己办正事儿时外人不识趣的跑来强行打搅,检查一番,确定这四人身上尸毒都清理殆尽,这才过去看那家伙究竟找到什么了。
适才我忙活时,兔儿和北斗便去四处侦察,要瞧有无漏网之鱼,他们这个找到了多半便是有所斩获。
我所料不错,他们这个找到了非但是斩获,而且还是一份不可多得的惊喜。
甬道一侧,另有一间地下石室,室内置着两副紫晶冰棺,每副棺材各躺一人。左边那人看上去是个中年汉子,穿金戴银,面庞生得威风凛凛,想必乃是长年身居尊位,故而令人望而生畏,一看就是皇权贵胄。右手边那人则是个弱冠之年的青年才俊,眉清目秀,颇为中看,正是千峦与桑宸二位。
只是,这两人分明是九重天上位列仙班的神官,然周身仙泽荡然无存,面色苍白,唇色更苍白,像是濒死之人。若非我与他二人有过几面之缘,识得相貌,决计看不出这是我九重天上的仙僚。
他两个病危至此,几乎同凡人没什么两样,兔儿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生恐认错了人,向我确认道:“大人,你看可是他们二位”
我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一眼便认出这正是千峦桑宸二人无疑,却没空答他。
桑宸飞升之前是东岚之国的大皇子,同记忆中那个人是同父异母的血脉至亲,眉目间有五分形似,七分神似,看着直叫人想入非非。
我不禁感慨,分明是一对亲兄弟,天道却为何如此不公。有人扶摇直上光芒万丈,站在云天之巅,受万民供奉,享无尽香火;又有人丧命枉死一念成魔,终至灰飞烟灭万劫不复,真是天意弄人,半点由不得人。
我尚自神游物外,兔儿已唤了好几声无果,只好拿肩膀来蹭,将我蹭回神来。
“哦,正是他们两个,没错了。”我说着,兔儿有点头便要伸手入棺去摇千峦。
他方才伸到一半,我忽感背脊发凉,有股阴风夹杂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之感从脑后掠了过来。直觉告知我这股风非同小可,这股熟悉感更非同小可。若不赶紧低头,说不定这颗脑袋便保不住要从脖子上搬家。未免身首异处,我只好弯腰附身低下头。百忙中不忘顾及身旁两位,两臂一左一右贴上北斗兔儿两个的后脑勺,将他俩一同按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三个甫一低头,耳听砰的一声,地下室内立时飞沙走石,跟着轰隆剧响,地动山摇,石块碎屑四处飞溅。抬目一觑,只见两具冰棺之后的岩壁上多了一条凹沟,似是利刃击凿出来的痕迹。若是方才低头稍缓,只怕那凶器已招呼在我三个身上,被击中的也不是岩壁,而是我三个的项上人头了,真是险象环生。
兔儿阅历浅薄,不知江湖险恶,这一回吓得心惊胆战,脸色一白再白。他惊魂未定便开始破口大骂:“偷袭岂有此理!”
北斗也是心有余悸,高喝:“何方邪祟”
他两个都是说的废话,人家想偷袭吧偷袭,可不管有没有理。轰隆剧响未歇,我便将他两个推开,手掌一翻,已握利剑在手,头也不回的往身后刷刷刷刺出三剑,剑剑凌厉,招招了得。
呵,既然对方一上来便热情厚待,我又何必藏着掖着手下留情
然我这几招虽架子摆得挺正,架势估摸着也挺漂亮,却似乎只是个空架子,三剑刺出,剑剑落空,简直丢人现眼。
其实这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尚且未及片刻。我一察觉剑招扑空,立即回头,只见一团白影一晃而过,往甬道来时那条路掠了过去。
瞧那白影的形状,隐约看得出来是个人形,却又同之前我撞见的那只不同。前者裹于黑雾,后者是团影子,实难辨别是否是同一位。
兔儿大骇:“这厮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潜伏在此突袭,而今又溜得如此神速,修为了得……”
我二话不说追了上去,那白影的修为是很了得,却不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我的修为也没那么差。他溜得快,我追得更快,眼看距那影子越来越近,忽然转过一个拐角,竟凭空消失无影无踪了。
拐角之后,正是那群被妖风邪气米得七荤八素乱七八糟的凡人以及满地横七竖八的僵尸们,上方群鬼似乎受到了什么惊扰,尽皆躁动起来,四处乱飞乱窜。
我左右巡视一圈,这四周空旷无物,没有任何藏身之所。但那影子确是在此处消失不见的,那么……
我不再东张西望,负了双手,故作高深,冷笑道:“识相的自己乖乖自首站出来,莫要本座亲自动手!”
我语气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有耳朵的都能听得出来。那家伙果然听出来了,也如我愿站了起来。
可站起来的不止他一位,他以妖法操纵,迷住了在场的所有凡人的神思,竟都不约而同的一起站了起来,面朝向我,发出叫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岁神大人,有礼了。”说着纷纷向我作揖。那姿势,双手放在腰间垂首屈膝,分明是女人独有的神态。由一群老少不一的大男人做出来,真是奇哉怪也。
最奇哉怪也的是,这些人非但神态姿势像女人,说出这句话的声调也是娇滴滴脆生生的女人嗓音,诡异至极。
“女鬼”我微觉诧异,心里忽然涌入许多疑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