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独孤离唇边沁出一滴血,滴落在李青云脖颈上。
他修炼的是适合断情绝爱的武功心法,不能有过大的情绪起伏。如今短短一两个月,他的心境便变化如此之快,强劲的内力在体内反噬攻心,一时吐出血来。
面色也苍白无比。
但是独孤离顾不得这些,他从床上起来,朝窗户处走去,直直地跳入河中,去寻被李青云扔掉的玉佩。
窗下的小河很浅很小,他很快就找到了。
可是玉佩碎掉了。
碎成了两半。
甚至有小小的一角随浅浅的河水流入不知名的方向去。
“阿云……”独孤离握着两半碎掉的玉佩,脸色苍白,一步一步的回了厢房中。
李青云抬起凤眸看向他。
独孤离手上有血,是被碎掉的玉佩割伤的。
“这是苦肉计么?”李青云淡淡地问道,“让我心疼?让我心软?”
独孤离将碎掉的玉佩递给李青云,眸眶已经红了一片,“阿云,你真的不要我了,真的再也不爱我了么?”
李青云凤眸微微抬起。
独孤离的衣裳都湿透了,手心被碎玉割伤,流了血。素来新鲜轮谈纯洁的像朵花绝美的脸苍白至极,双眸殷切期盼隐痛地望着他。
第六十七章 独孤离庐山真面目!
四下是诡异静谧的沉默。
李青云坐在床上,抱着双腿,脚踝露在外面,乌黑如缎的墨发垂落在身后,一身素色衣衫,掩不去艳丽的容色,也掩不去眼底的冰凉。
他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人,这个人捧着一颗真心放在他的眼前。满脸期盼的希望他能重新接受这份爱。
人走茶凉,物是人非。
早已今非昔比。
回不去的就是回不去了。
破镜无法重圆——犹如这碎掉的玉佩,无论如何也拼凑不回来的。
人怎能如此奇哉怪哉?唯有等到失去,方知珍贵,方懂挽回。
李青云不言语、不回应,就已经是最后的回应。
四下弥漫着令人心惊的安静到极致,却令人恐慌的氛围。香炉的烟雾缓缓缭绕,香气弥漫四周,掩盖不住独属于李青云周身诱人的绝艳异香。
独孤离玉姿雪色的惊世面容在此刻苍白无比。他握紧了手上的断裂的玉佩,垂落在宽大的白袍中。
独孤离是一个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保持冷静理智到极致的人。可他每每在遇到李青云的事情后总是几度崩溃。独孤离从小缺乏感情,就连双生哥哥病死时,心中也未泛起丝毫波澜。
他看待任何事物都如同嚼蜡,了无生趣。
谁让他天生没有心,谁让他爱而不自知,谁让他一步一步抹杀掉李青云对他的感情。
错过所爱之人,是他活该。
但是独孤离从来都不信命。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只要他尚活着,只要有这一口气在,他就要重新让李青云燃起那份爱。绝对不能让李青云被别的人抢走。
他不能失去李青云。
他薄唇微白,轻轻抿起。很快便调整了情绪,眼眶微红,而后扬起一抹浅浅的笑:“阿云,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我可以一直等,等你重新爱上我为止。”
李青云凤眸轻轻地望了他一眼。无法理解他为何如此固执?明明都已经回不去了,却还要凑过来要回他的一颗心。殊不知心只能给一次,也只能在同一个人身上栽倒一回两回便罢,事不过三。
李青云嗓音微倦:“我只想在这里自由活动,你让院子外看守的人都别阻拦我。”
“好。”独孤离浅浅地笑着,眸光越来越软“但是我要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随便你。”李青云心中盘算着自己的打算。
独孤离捏着手中碎掉的玉佩,缓缓退出了房间,将之安放起来。
他换了一身衣裳,那是浅蓝色的宽大长袍,衬得他身姿如松柏,面如冠玉,端的是一张风华绝色的脸。
千墨望着雕花镂窗里的李青云,拿着药膏过来,眼光瞥向独孤离流血的手,欲言又止。主子与他的事情,他也看得清楚明白,事到如今,总觉得事态发展成这样有些不可思议。
“朝中局势如何?”独孤离雪姿玉色,犹如天上神祇不可侵犯。他在旁人面前,总是清冷疏离,将所有人拒之门外的。一颗心宛如冰山一般不可撬动。
千墨神色严肃起来:“李玄病重。朝中人心散乱,无人主持大局,再继续下去,雍国将倾颓。”
“破而后立。唯有打破现状,才能立住后来的局势。李玄持有假玉玺上位,但天下人对他颇为爱戴,便是看不清李玄的真面目。只有让百姓看到李玄在位期间无所作为,甚至只能带给国家动乱——他们才会想起阿云的好。”
独孤离用雪白色云锦纱擦拭碎裂的玉佩。眉眼绝色,眸光淡然。他的一言一语间便能定九州局势动向。
千墨听得心惊胆战:“主子。您当真想好了么?背弃掉星辰楼处事的准则,必会遭到那群顽固腐化的长老们的强烈反对。您不常回摘星天下观,也几乎不管星辰楼的事务。他们一定会群起而反噬,不会看着您站在李青云身边的。而且——”
“他会领情吗?”
独孤离手中动作微顿,抚摸着碎掉的玉佩,动作轻柔缓慢,“领不领情是他的事,做不做是我的事情。若什么都只说不做,岂非空口论江山?他已经因为失去皇位一事对我厌恶透顶,我只有将所有他想要的都还给他,才有可能换来他的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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