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倾羽挑起眉。
看过。
还见过好几回炸炉。
雪闲深吸了口气,道:“我方才并非炼药,而是炖汤。”
世道艰难,他已走向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
岂料话刚落下,方才还浮在空中的小药炉,忽地随着他站起的动作,重重往地面一砸。
咚的一声!
里头满积的灰屑,全洒在地面!
原本洁净的长椅,此刻也一言难尽。
一颗焦黑如豆子的东西,从炉口处缓速滚了出来,冒着黑气,滚啊滚的,最终停在五尺外。
厉倾羽的脚边。
“……”
厉倾羽往那颗炼失败的丹药扫了眼,视线移回雪闲脸上,语调平稳,道:“这就是汤?”
雪闲冷静道:“我喝完了。那是残渣。”
厉倾羽将其拾起,随便的打量几下
接着手中豆子蓦地在他指尖上起火!火苗比半人都高,厉倾羽却冷着眼打量,似乎不觉高温。
雪闲见红焰烧的旺盛,顿时惊的眼睫发颤!
只见厉倾羽长指往那豆子一点,火焰顿时又乖巧降低,仿佛刚才张牙舞爪的模样只是虚张声势。
然后朝着雪闲道:“烛鹊传话上峰,等会到长仙殿议事。”
雪闲闻言,有些意外道:“议事?主峰那头怎么了吗?”
厉倾羽将手指一挑,掌中焦黑的丹药立即消失,道:“兽妖塔里有异。”
雪闲立即反应过来:“上回派出勘查的弟子们已经回来了?”
对方简单颔首,道:“烛鹊也指名找你。”
雪闲睁大了眼:“我?”
为什么?
一炷香后,一头雾水的雪闲便被法术传下主峰。
刚睁开眼,便发觉厉倾羽仍在他身边,雪闲赶紧站稳身子,将双臂覆于身后。
此刻长仙殿上的人不多,除了烛鹊之外,还有左右执法。
奚云见到雪闲,立即奔上去道:“医君,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我与奚雨到小坡上找你,发现屋子竟是空的,十分担忧。”
一旁奚雨听着对话,却硬装出不关心的模样,小声说了句,“才没有人担心!”
雪闲简单道:“我搬离山坡小屋了,自然找不到我。”
奚云神情惊诧:“那医君现在住在哪?”
雪闲立即默默飘开视线,缓缓转脖看往左边的墙。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奚云也转头朝烛鹊问道:“仙君,你方才传话给医君,可是知道医君的新住处?”
这回换烛鹊用力把头扭向右边的墙,欣赏挂画。并且动作十分僵硬。
他知道,但不能随便回答。
奚云:“……”
你俩这是晨间颈部运动?
几人你看我、我看画的沉默间,一道低沉的声嗓响起。
“他住本尊的浸羽殿。”厉倾羽道。
奚云奚雨掩不住讶异,同时倒抽了口气!
果然,这事关流苏的债权关系不是假的!
雪闲就怕他俩又要迸出什么惊人之话,赶紧朝烛鹊道:“仙君找我过来,说是勘查兽妖塔的弟子回来了,不知发生什么事?”
烛鹊这才把头转回,“我上回派了数十名弟子过去,可他们虽见兽妖塔在眼前,却不得其门而入。”
他摊开掌心,上头浮现一只小石盒,里头是只断了后腿的蟾蜍,接着道:“弟子说妖塔周围全绕着蟾蜍,大只小只都有,身上还留着脓包与毒液,故我想请医君鉴定,这是否为五灵毒之一。”
雪闲凑近,往他手中石盒一看,一只沼泽色的蟾蜍正使力挣扎,似乎想突破禁制,身上有些奇特纹路和脓包,不似一般蛙类。
雪闲先是唤出储物袋,从中摸出一粒药丸,隔着袖摆压碎,往毒蟾蜍身上轻洒。
奚云好奇道:“这是未炼化的丹药吗?”
雪闲点头,“所有灵草都带毒,只要未经炼化便视同毒药,能退中阶以下兽妖。”
说话之际,他眼角瞥到厉倾羽往他看了眼。雪闲不敢直接回视,假装没看见的继续撒毒。
厉倾羽方才朝自己的一眼,定是想起当年两人在石洞中,他曾在惊险之际,以同样的方式退三眼蛇。只是为何过了九年,对方竟还记得石洞之事!
分神间,烛鹊突地朝他惊问:“医君你是不是沾上药粉了!怎么脸面忽地转红,是否为中毒之兆?”
雪闲胡乱地摇头,视线盯着蟾蜍,不敢乱移。察觉身边某人的视线似乎仍在自己身上,脸面不自觉地又红了些。
盒中蟾蜍仍是不停扭动黏腻的身驱,有几个脓包因擦到石盒边角,磨破流出黏液,奚雨已是一副要吐的表情。
一会儿后,雪闲发觉有一丝色泽从蟾蜍嘴沿透出,似乎那大嘴中正含着什么,赶紧说道:“他嘴里中有东西!”
厉倾羽随即抬指,往蟾蜍一扫,蟾身立刻剧烈颤抖,糊在身上的黏液跟着抖动,这回连烛鹊都忍不住恶心的往旁偏头。
终于蟾蜍阔嘴松开,一坨看不出形状,宛如泥巴碎屑的东西掉了出来!
一股潮湿泥土,混着仙鸡粪便的味道立即传遍整座大殿。
众人几乎是瞬间捏住鼻子。除了厉倾羽和雪闲。
烛鹊皱眉道:“这团东西的味道怎么如此之浓,莫非是毒蟾口中异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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