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鹊见奚云手脚俐落地放好汤药,站回他身后,忍不住问道:“倾羽,你方才是在跟医君讲床边故事?”
其实众人也只看到雪闲露出的眼眸,其余的都被棉被和厉倾羽高大的身影挡住了。
雪闲赶紧替代对方回答:“他在和我说解药的事。”
察觉自己一直待在床上不是很妥当,还是厉倾羽的床,雪闲赶紧拉好自己衣襟,脚踝刚移动至榻下,枕边流苏蓦地一阵躁动,雪闲与这雪色缀饰相处九年之久,瞬间便能意会。
根据他经验,定是衣袍捂的不够紧实。
故待雪闲确定衣袍都拉拢,并多披上一件外袍之后,流苏这才停下飘舞。
厉倾羽也从床沿起身。
烛鹊赶紧找回一点声音:“老鬼蝎前辈调的药方,需照三膳服用,睡前则是另一碗,之后的药我都会让奚云他们传递上来。”
像今天这种惊吓,就不必再来一回了。虽然很想看,但还是不能乱看的。
雪闲看出他心底想法,有些羞赧,闭了闭眼,尝试着转移话题:“万蛛老人也一同回峰了吗?”
老鬼蝎:“万蛛还在毒蜈蚣尸身那儿哭。金蟾子待在他身边,等他哭完打算理理兽妖塔轰倒的账”
烛鹊:“万蛛哭的可惨了,那哀号声,只要靠近兽妖塔三百里就能听见。”
老鬼蝎走近两步,朝雪闲道:“你看过我留下的药草精一书吗?”
“看过了。”雪闲点头。
奚雨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疑道:“什么书?”
老鬼没理会他,径自转面向厉倾羽,以眼神发出一样询问。
那你看了吗?
“嗯。”低沉声音,肯定的一个字。
雪闲一个愣儿,原来厉倾羽也看过了!难怪方才他拿出书册时,对方只瞄过一眼就没再注意。
奚雨更加不解,看过来看过去,似乎没人解释,只能小声开口:“前辈说的是什么书?”
烛鹊同样有求知欲:“刚才我似乎听到药草精…”
是他想的那种药草精吗!?
老鬼蝎则满意的点点头,摸了下脸上八字胡,正色道:“医书。”
雪闲立刻点头,表示就是医书!
虽然只有最后一页是。
几人胡乱谈着话,根本对不上边。放在桌边的药汤倒是凉了一些。雪闲也不知此刻还能再扯什么。
厉倾羽对着金蟾子一堆人,脸上明显写着“说完了就快滚”。
于是老鬼蝎赶紧道:“你们医君的身体还需尽快复原,就不多加打扰了,我回灶房继续配药。”
烛鹊见老鬼蝎要撤,也拿着玉扇跳起来道:“我去监督弟子熬药!”
奚雨一个机灵:“我、我监督弟子烧熬药的水。”
奚云见大家一个个往殿外走,只好说道:“我去监督他们有没有好好监督弟子…”
浸羽殿内,终于又恢复宁静。
只是大殿外的草皮上,吵声却油然而生。
奚雨饱受惊吓:“你们说,尊上刚才在做什么?”
奚云:“我、我不知道,难道真的是床边故事?”
老鬼蝎则想拍拍隔壁几个年轻人。床边那两人方才只是坐的稍近说话而已,你们就受惊如此?若是看到我在兽妖塔见的亲吻那幕,岂不是吓的从峰上跳下去。
坚强点,好吗。
金蟾子道:“他们肯定要做什么了。”
奚雨一头雾水:“做什么?”
烛鹊满脸深奥,道:“讲床边故事。”
奚雨:“……”
老鬼蝎对着天空哈哈大笑:“我说啊,你们这浸雾峰,说不定很快就办大典了。”
关于结为道侣的庆典。
…
浸羽殿内。
烛鹊等人离开之后,雪闲便将那碗汤药给喝下。
可却无暇顾及那碗汤苦不苦,心底不断回忆着和厉倾羽有交集的时刻。
千蛇石洞中,对方尚未进入闭关,六魄未有裂痕,故人格完整。
厉倾羽出关后,两人再度谈上话,是在浸羽殿外头的雪灵树林中,当时是白天,故属白日的人格。
前往兽妖塔途中,厉倾羽蛇毒发作,也属白日。
可在兽妖塔里时,雪闲总是在夜里维持灵火,白日困倦时则由厉倾羽接手。故自己清醒和对方相处的时间大部分是半夜,包含进入妖塔幻境时,以及兽妖塔震倒当下,外头都已是日落,所以这几回皆为夜晚的人格。
雪闲端着汤药,努力地回想着。
手上喝到底的空碗被另一人接走,“怎么?在想本尊白日与夜晚有哪里不同?”
雪闲想了想,才说:“其实,都挺像当时在石洞中的你。”
他说不上那个感觉,但确实又是如此。
雪闲觉得唯一不同的,是夜晚的厉倾羽多了些表情,譬如都是懒洋洋的勾唇。这是白天的厉倾羽不曾出现的。
雪闲一边想着,边看向空档档的某面白墙,“你把我的长椅收走了?”
厉倾羽挑眉:“你的?这浸羽殿里所有东西都是本尊的。”
雪闲艰难道:“…总之…我之后该睡哪?”
“你这几天睡哪就睡哪。”
雪闲睁大了眼眸,可厉倾羽明显没要解释什么,还真的就是要让他睡床。他只好拉过棉被,将自己裹起,吃力地滚了两圈,滚至床榻里侧,然后面对白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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