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乐说着就笑了,她重新抱起琵琶,玉珠落盘,琴声叮铃。
她看得太透彻,有时就连老板娘都不懂,为什么她能看得这样透彻,包括克制自己的情感,老板娘不知,妃乐和军师,其实,是同一种人。
“你若真的不打算离开,便不会问我了。”老板娘说,然后又有些气恼,“真是服了你了,若是真的喜欢和他离开有何不可?明明动了心思又按下,你这样的啊,迟早有一天能郁结死自己!”
妃乐弹琵琶的手不停,“因为只有老板娘能容忍我这样的任性啊。妃乐,非乐,从来我就不是真正的解语花,这个消息希望老板娘替我隐瞒,莫要告诉吕公子。”
她到底,不想负了这一份的情。
老板娘还是有些气,她这一生见惯了风花雪月,自然知道良人难寻,可是注定不同立场的人,却又不得不克制情感。
“我保密,但你也要答应我,带我一起去。”老板娘说。
“这……”
“拐了我头牌的心,总得让我见见是什么样的人吧?”她终究还是有其他心思,她太了解妃乐了,看似柔柔弱弱的姑娘,实则坚持得不行,像她这样的姑娘一动心就是一辈子,她又怎么可能忍心让她真的错过。
妃乐犹豫在三,终于点头了,“我希望老板娘不要干涉我的任何决定。”
老板娘面上点头,“我何时干涉过你的决定了,姐姐就想看看这人,也怕你遇上太美好的人,日后,就学不会心动了。”
“哈,也许吧。”
第六十五章
东鲁齐家。
添喜寻着黑猫身影,在雨中乱窜,齐天佑打开房门,“怎么了?下这么大的雨还在外面?还不回去休息。”
添喜连忙行礼,“见过大公子,奴婢只是见着一只黑猫跑进来了,所以忍不住跟着追了。”
“不过一只猫儿,你睡觉去吧,我去找。”他递了一把伞给添喜,添喜接过连忙道谢,“那就麻烦大公子,今夜风雨大,大公子也要注意。”
齐天佑撑起伞,“它往哪个方向去了?”
“老爷庭院的方向。”添喜想了想指了一下屋檐,示意猫儿是顺着屋檐过去的,齐天佑点点头,施展轻功飞去。
添喜也撑开伞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一路还有些碎碎念,“也不知是府上哪个小丫头偷养的猫,这么大风雨还跑出来了,幸亏是大公子要去,不然万一那猫儿惊了老爷,可就没命了……”
齐天佑一路施展轻功往齐怀铖庭院的方向赶,突然看见眼前黑影一动,不是那只黑猫是谁,齐天佑连忙追了上去,为了捉猫,不得不扔了手上雨伞,“好了,莫要怕,我带……”
接下来的话说不出口,眼前一幕直震心灵。
来不及收回的剑,不愿闪避的人,终是软剑穿透了心脏。
齐怀铖察觉屋檐上的动静对着齐天弃笑了笑,随后缓缓倒下。
手上的猫儿落地,齐天佑立刻飞身下去,仍然来不及接住齐怀铖,伸出的手,只差一寸就能抓住多年的依靠。
齐天弃还在刚才的笑中没能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这一幕觉得好笑,自己用上最后的敬意,依然成了他训练儿子的踏脚石,自己这一生,又算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荒诞的笑声在庭院中回响。
“父亲!父亲!父亲!等等……师傅给的丹药,我能救你,我一定能救你……”他颤抖着从怀里摸出那枚丹药,但齐怀铖不肯服下。
“天佑……为父的时限到了……答应为父……保护好齐家,不要动天弃……答应……答应为父……”怀中人的手虚晃着,齐天佑抓着他的手。
他脸上已是泪流满面,只是雨水冲下,让人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孩儿做不到……孩儿做不到,父亲,你服药啊!你服药啊!啊!”
一声声,却是让齐怀铖心满意足死去的样子,他的天佑,终于长大了。
死后的走马灯,是两个孩子长大的样子,此生唯一遗憾,就是他没办法自己带领齐家走向强势,所以只能将这个任务交给齐天佑。
幸好,幸好……
“你真的决定了吗?”当时的沈从明问。
齐怀铖点头,“你之前欠我一个人情,现在我要你做局,杀了我,当着天佑的面。”
沈从明,“你不怕他接受不了打击,反而颓废?”
“这是最好的时机,也是最后的机会,我会为他安排好一切,介时,还请沈先生,切莫阻拦。”
沈从明颔首,“这样状态的他继位,会比你更加危险,我不能答应。”如果是正常状态继位的齐天佑确实不足为患,但如果是见证父亲在自己眼前被人杀害那就不一定了。
人的心性总是无法揣度。
早料到他会这样说的齐怀铖笑,从怀里摸了一块儿玉佩给他,“这个东西,我相信沈先生知道如何使用,这样,先生可能放心?”
沈从明接过,有些不解,“你这样,不怕他承受不住?”
“这个问题无意义,承受不住,他就不是我齐怀铖的儿子,其实,这也是一个机会不是吗?先生对西戎,难道没有其他想法?”
这个问题,沈从明笑,“当然……有。”
最终两人达成了协议,这是一个共赢的局面,沈从明还了之前为救吕一欠下的人情,齐怀铖安排好一切,等着齐家未来的壮大,在这场交易里面只有一个……不,或许,应该是两个输家,齐天佑和齐天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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