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没什么大碍。”何矜看着她明明不情不愿又没办法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不自觉勾勾嘴唇,又转过头只管听福宁公主说话。
“我说实话,妙怡这丫头从小就吃得多,国公爷又惯着她,才七八岁小脸就肥嘟嘟的,一顿能吃三碗饭。当时我还想,长大她得胖成什么样,能不能嫁得出去。”
福宁公主、何矜和孙妙怡笑成一团,只留何婵在那不尴不尬地站着,没个人理她,最终还是夏荷接过来她手里的那瓶药的。
她根本搞不懂,有什么可笑的?啊?果然疯批身边的人脑子都十分清奇。
她脸色阴沉,道了声“阿姐,那婵儿就先回房,不打扰你养伤了”,赶紧退出去。
依然没有人搭理她。
福宁郡主和孙妙怡知道何矜跟何婵向来不合,何婵来送药八成也是被迫。更何况她们见识多了,打心底里就根本看不起何婵的生母郑氏这种攀附权贵上位的女人。
何婵刚出了何矜的院子,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地使劲拍拍全身的衣裳,又甩了甩袖子,喊着自己的丫鬟赶紧给她备下洗澡水。
真是晦气!
二丫这个传信的今日跑得格外勤快,只不过这一次她进来时不再那么大喊大叫了,反而安静地束手束脚不说话。要不是因为她实在胖,挡住了好大一片光,何矜还真没留意到。
“小……小姐,宫里出事了。”
二丫难得这么闷闷不乐,甚至都要哭出来了,何矜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赶紧收敛了笑容,早做好了心理准备:“怎么了?你别哭,慢慢说。”
二丫没忍住,眼泪哗哗地流下来:“贵妃娘娘她……她小产了。”
何矜眉头紧蹙,孙妙怡花容失色。
福宁公主“腾”地一声站起来,叱问道:“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清楚,宫里来人只说,贵妃娘娘身子又虚,还伤心得厉害,陛下说要召亲人入宫陪伴呢。”
哦,寿康侯的长女,原主的亲姐姐,当朝贵妃,何柔。
何矜挣揣着坐起来,后背依然疼得厉害:“那还等什么?阿姐一个人在宫里无依无靠的,定会想家了,我是她唯一的妹妹,理应我去的。”
她虽跟何柔素未谋面,但心里早觉得这个倒霉孩子实在被坑得太惨了,自己如今既然顶着何二小姐的身份,也该为她赎些罪孽。
“阿矜,可你身子这么虚,还带着伤。”福宁公主扶着她的胳膊问道,“你行不行啊?”
“没事没事,涂过玉魄膏又歇了一天,早不疼了,我阿姐孩子都没了,指不定有多伤心,我不想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难过,这点小伤算什么?”
福宁公主也不再劝,点点头:“那你坐我的马车,我带你入宫。”
本来她还觉得好多了,等何矜被伺候得换上襦裙后,背上仍然被衣裳磨得有些疼。
是真难受啊。
福宁公主带她离府之前,寿康侯看着何矜,使劲地叹了一大口气:“你长姐没了孩子,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宫里没个亲人,又快到了你娘亲的祭日,她也难免伤心,按理说你是该进宫看一看她的,只是,唉……”
寿康侯欲言又止,福宁公主早猜到了是因为什么事。
她知道自己那个糊涂皇兄,当初看上的明明是阿矜。
何柔原本是李代桃僵才进宫的。
幸亏他是个见一个爱一个没什么记性的,不然如今阿矜也得在后宫那种破地方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但时隔几年,此时的阿矜出落得更好看了,她真怕皇兄又起了什么心思。
虽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但福宁郡主不得不承认,在起码在后宫这种事上,承顺帝真不是什么东西。
罪过罪过,她也只是在心里说说,皇兄不会知道的。
“侯爷放心,我等下让阿矜以纱巾覆面,就说不知吃错了什么东西,脸上都是疹。皇兄最不喜女子的脸上有瑕疵了,自然不会再注意到的。”
“那老臣就多谢公主了。”寿康侯板板正正地躬身行了个大礼。
一个进去已经够倒霉了,再搭进去一个,恐怕地下的田氏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半夜里就得来找他索命。
福宁公主的马车走在时已近入夜,街上行人渐少,故而速度较白日也快一些。何矜怏怏不乐地靠在软垫上,系着面纱,掀起来帷裳,透过轩窗往外观赏京城里的夜景。
当她不经意看见这里最危险的人,那个她心里的阎王时,简直跟见了鬼一样赶紧把头转了回来。
虽然谢幸安如今只是个狗屁不如的落魄少年,但她被原书里支配的恐惧驱使,只感觉对方多看自己一眼,都是在盘算着怎么报复她,顿时浑身都疼,妈妈呀可太吓人了!
福宁公主马车上悬着的灯笼,照亮了方才那个匆匆而过的少女的面容。
谢幸安没觉得何矜是怕他,只觉得她是看见自己感到恶心厌恶罢了。但他看着马车奔向皇宫的方向时,就忍不住想到,还好当日进了宫是还算温良贤淑的何大小姐,如果换了何二,兴许早就成了个祸国殃民的妖妃,搞得天下大乱了。
真是谁娶她都安生不了。
福宁公主攥着何矜冰凉的手,以为她是害怕自己的皇兄,劝慰道:“阿矜你不必怕,我给你点的红疹子很逼真,皇兄不会看出来的。再说他指不定在那里厮混呢,不一定那么巧,碰得上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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