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咱家相信娘娘不会犯糊涂。”
柔贵妃侧着身子,做了个“请”的姿势:“本宫不知道高掌印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若是掌印有所怀疑,不如进去搜一搜就是。”
“娘娘您说笑了,咱家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哪敢搜娘娘的寝宫?”
何矜暗骂道,你还知道自己是奴才?你哪把自己当奴才了?
但随后这个死阉人又意味深长地添了句:“这次的安胎药只不过是个小小惩戒,并不会伤娘娘的身子。咱家只是劝告娘娘一句,您虽善心,可莫要和什么人都结交上,否则……”
高善话说了一半,猛地站起身来,忽然将那把匕首插进褚秀女的脖颈。鲜血四溅,褚秀女张了张口,没来得及发声,只是浑身用力地抽搐了一下,就再也没了动静。
有几滴温热的血刚好溅到何矜的脸上,她的眼睛也被糊住,睁开时只能看见一片鲜红。
这死太监是有病吧?
柔贵妃以为何矜害怕,把她往自己怀里搂了搂,高善还没罢休,阴阳怪气道:“咱家相信,娘娘也不想何二小姐跟寿康侯府出事,落得这样的下场的。”
柔贵妃冷声道:“自然。”
“那便好,咱家相信娘娘知道今后该怎么做的。”高善又使劲地笑了一声,转过身去吩咐小太监把人抬走。
这个老阴阳人死太监挥了挥衣袖,留下来满地的血污。
这么喜欢笑,怎么就没笑死他呢?
“阿矜,害怕了?”柔贵妃拿着帕子给何矜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进去说话。来人,把院里清理干净了。”
何矜的衣裳上也沾了不少血,柔贵妃吩咐着婢女给她找出来自己的一套宫装,给她换上。
何矜眼看着昨天当着她的面还涕泪涟涟、哭个不停的长姐,今日就好像忘了失子之痛似的,生怕她憋坏了,安慰道:“阿姐,你还好吗……”
“无事了。”柔贵妃无奈笑着,“知道是谁做的又能如何呢?我能怎么办呢?”
“阿矜你不知道,宫里失了孩子的嫔妃不少,除了几个高善安排进来的能顺利生产,剩下的,能不能留到最后,全都是命。”
“我不该让你进宫来的,看到这些脏东西说不定又得做好几天噩梦,可我在这里孤身一人,没个能说话的,实在想你,想娘亲。”柔贵妃拉着何矜坐到罗汉床上坐下,“昨日哭了那一场,现下好多了,你早些回去吧,别留在这。”
何矜点点头,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褚秀……”
“罢了,这也只有你我姐妹,告诉你也无妨。你或许都忘了那次死了好些文官的死谏了。”
何矜哪敢忘?那就是谢家没落,谢幸安沦为倒霉小孩的开端啊!
“她父亲赵御史因上书求陛下处死高善,被以诬陷忠良的罪名杖杀。如今她带着当年谢御史留下的证据入宫,想着接近陛下后,将证据呈上,却一直没能得幸。”
“这丫头也是蠢,我不过帮了她一次,她就以为我是能相托付的,又知道我得宠,便求我将她引见给陛下。”
褚秀女真的是像她爹啊,头脑简单死脑筋,害人害己,还害了长姐肚子里的小娃娃。
“一切都没来得及,她就被高善捉住了。那阉人的眼线到处都是,安胎药的手脚,我也不知道是何时动的。”柔贵妃苦笑一声,但隐瞒了褚秀女送她的帕子里,夹了那些证据的事。
她要保护的太多,不能豁出命去把证据交给承顺帝,更何况她也不信皇帝能真的处置高善。
反正那块帕子留着也是祸害,早让她一把火烧净了。
“阿姐。”何矜用脑袋蹭了蹭柔贵妃的脸,满眼坚定,“你一定还会有孩子的,高善这个狗东西,一定没什么好下场的!”
何矜虽然还没能把书读完就穿了进来,但她在评论区里,看见有读者剧透过高太监的最终结局。
据说在谢幸安登上首辅之位后,把高太监整得频频落败,最终他被谢幸安砍去四肢,谢幸安命人从他身上缺了根的地方开始,每日切去一片。谢首辅还若无其事地在他对面用饭,甚至把高太监身上刚片下的肉投进古董羹里,煮熟了再让他自己吃下去。
高太监被折磨了整整三个月才死,谢幸安把他的内脏残骸都烹好了,去喂京城街头的小黑、小白和小黄。
狠归狠,变态归变态,但是真痛快啊。
当时她虽然也跟着骂过剧透的不要脸,但此情此景下,提前知道这死阉人的结局,真是大快人心。
柔贵妃一声慨叹:“就算有那一天,可也不知要到哪年哪月了,还要死多少人。”
何矜不安地扯了扯柔贵妃的袖子。
“阿矜,你不必为我担心的。我们侯府不会倒,我也不会,我信你说的,等着看高善这个阉人的下场。”
承顺帝刚从丽贵人那里看过了艳舞,正喝得醉醺醺地赶着去下一站继续荒唐,经过玉锦宫时,拿鼻子嗅了半天,突然提了一句:“这是哪儿?还挺香。”
一大股血腥味,哪里香了?
但小太监哪有胆子怀疑陛下的鼻子出了问题,只能答道:“回陛下,这是柔贵妃的玉锦宫。”
“柔贵妃?”承顺帝揉着眉心,想了半天问道,“就是那个刚刚小产的柔贵妃?”
“回陛下,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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