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尚书人傻钱多,只要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他都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在最前头显摆。
谁让有一种神秘能力,叫钞能力。
“你……”在才听到有人肯为她出银子时,付婉仪心里是激荡的;在她看见这男子是个相貌平平的胖子时,她又难免生出了些出于本能的失落和鄙夷,“你你你……”
付婉仪勉强嘴角和秀眉齐飞,不吝夸赞道:“没想到你还是这里难得有眼光,办人事的。”
她本来压根就没打算把姚尚书放在眼里,因此只是淡淡地用余光一扫,但就是这么一扫……
让她透过那帘恰好被邪风吹开的帷幔,看见了里头正在不动声色饮茶的谢幸安。
什么叫柳暗花明?什么叫峰回路转?
她就说……怎么会轮到这个死胖子来做好人?那肯定不能!
绝对是谢郎心疼自己,见不得她在此处出丑,于背后指点来的!
付婉仪悟了,她激动了且澎湃了,她不要命似的奔到谢幸安的雅阁之外了。
她轻轻咬着嘴唇,眼神闪烁着上下纷飞,娇羞地望了望压根就没看过她一眼的谢幸安,声音夹得又细又尖,带着一丝窃喜道:“谢郎,我就知道你不忍心见我……定是你要帮我的是不是?”
沉默,是今晚付婉仪心中的鹊桥。
此情此景,若是有张图能够贴切形容,大概就是一只乌鸦,和它屁.股后的六个黑点。
只要她自己不尴尬,别人也懒得替她尴尬。
谢幸安身旁的石侍郎似见她一个姑娘家没人搭理,属实不好,便凑过去试探道:“幸安,她可是在同你说话么?”
谢幸安依然满脸的事不关己:“不知道,不熟,不清楚。”
付婉仪并没听到谢幸安的三连“不”,或是她自个选择左耳进右耳出,她越走越近,越近越激荡,春心简直要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谢郎我……”
“烦死了!”饶是知道谢幸安定力够强,何矜也再忍不了付婉仪这个傻缺,直接一脚把门踹开,懒懒道,“呦,付二小姐,是你啊,嗓子夹成这样也不怕断,不知道的还以为后厨的鸡跑出来了。”
付婉仪用指甲掐了一把袖子,使劲骂何矜怎么阴魂不散,又恨又羞,气得声音发颤道:“你懂什么?”
“娘娘娘……”谢幸安骤然抬起头来,黑亮澄澈的眼珠里像有许多星星碎屑一样,他猛地站起来,被凳子腿撞着也不管,直接无视着越过付婉仪,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奔到何矜身边,握住她的手腕唠唠叨叨,“娘子,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告诉我?你饿了吗?吃没吃东西?我陪你再用一些?”
何矜:“……”
她不得不严重怀疑,谢幸安这家伙每天的话都定量,且全都攒着一股脑说给她听了。
“等会儿,你先别打岔,我有正事说。”何矜任由谢幸安摆弄自己的小手,底气十足地问付婉仪道,“付二小姐,我夫君谢幸安,时任户部侍郎,你可以叫他谢大人、或谢侍郎,你莫非记性不好,三个字都记不清楚,非得夹着个嗓子喊谢郎?”
“夫人,你莫气,莫气。”谢幸安实不愧为北辰川剧大师,当即表演了招一秒变脸。他前脚刚殷勤一笑,给何矜顺了顺毛,后脚就拉拉着脸,攥住她的手对付婉仪冷言冷语道,“付二小姐,在下跟你说过多次,你切勿再多做纠缠。”
“不知你如何产生误会,以为我对你有意,但一切可都在今日,到此为止。”谢幸安话里越无情,抓何矜的小手就越紧,“何二小姐若还想保全一丝颜面,就休了对谢某这个有妇之夫不该有的心思罢。”
付婉仪趔趄着后退了一步,蹙眉道:“谢郎你……”
“你与谢某本就毫无关系,实不必如此。至于谢郎这称谓,在下只想听我夫人叫。”
虽说何矜喊他,从来都没那么亲热过。
“付小姐,我早就说过了,你若是真看上我夫君,大可以来抢,你夹个什么劲呢?”何矜配合着话术甩了甩衣袖和裙摆,“你自己没看见,我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付婉仪拼命磨着牙,只想化身成条五彩巨蟒,一口将何矜的脖子给咬断,她气急反笑地点头道:“好,好,好啊,你定是不知给谢郎施了什么咒术,才让他如此魔怔的!
“施咒术?”何矜挑眉,故作不解道,“这又不是仙侠文,施什么咒术?我说付二小姐,你脑洞可够大的啊。”
付婉仪虽然听不大懂,但她被何矜的这嘚瑟样子已经气得在吭哧吭哧粗喘着咬牙:“呵,你以为你自己很幽默?”
“不然呢?你不觉得吗?”
“你你你!”付婉仪抚摸胸口憋了半天,实在不知怎么还能比何矜再不要脸,思绪和舌头一起在卡壳,“你可真是……”
她思来想去,只害怕在谢幸安面前被怼得太难看,实在憋得气闷,生怕自己在这里享年十六,便举起拳头狠狠跺了跺脚,挽住杜雪合的手要走,人到门口时,往回望着何矜的眼里还像藏了无数的刀,低声道:“这个死疯子,我,我我我跟她没完!”
等何矜环抱手臂看热闹、把付婉仪送走后,谢幸安这边地宴席已散,小夫妻两个凑成对,共同跟户部的大人们一一告别。
“等会儿,我好像觉得有哪里不对!”何矜掰扯着手指头,紧拧住眉头盯着谢幸安,“刚刚姚尚书说把付婉仪的账算在你们这桌,但这桌是你请的,那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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