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今早我刚出门,结果在街上瞧见有个老婆婆摔在地上没人扶,我这人你也知道,一贯热心嘛。”
谢幸安“呵”了声,不置可否、看笑话似的道:“然后呢?”
“然后我……”贺行极为迅速且无辜地眨动着眼睛,结巴道,“我就去帮忙嘛,但不知怎的,那老婆婆突然抓住我的袖子,硬说我把她推倒的,要我赔银子。”
谢幸安:“噗,哈哈哈哈哈哈。”
何矜:“……”
碰瓷风俗,果然历史悠久。
“这我哪能依?结果就来了些人追我,说我不干人事,要打我。”
“所……所以?”谢幸安顺势接话,怀疑道,“你这是让人家给揍了?”
贺行摇头否认:“那倒不是。”
谢幸安总算松了口气:“哦,那就……”
谁知道贺行接着补充道:“我是在躲人的时候撞树上了。”
谢幸安:“……”
何矜:“……”
“瞧那样子,还是百年老树,又硬又实,撞得挺疼。”贺行难受得痛呼一声,随即从袖子里掏出来个毛茸茸的东西,“不过还好我的小宝贝没事。”
在贺行的手掌上,赫然正趴着只灰白相间,拖着条大尾巴的松鼠,它个头还挺小,模样也像刚睡醒,不大爱动,只一下下慢慢眨动着黑亮溜圆的眼睛。
何矜突然惊叫一声:“啊!”
“娘子,哎呦怎么了?被吓到了?”谢幸安赶紧伸出胳膊,把何矜往自己怀里搂,并用手掌把她的眼睛捂住,严厉冷哼道,“贺行,快把你这什么小宝贝收起来,瞧把我娘子吓成什么样了!”
“不是啊,哎呀你别管!”何矜一下子扒拉开谢幸安的手,并没搭理他,只冲过去认真挑逗那只小宝贝儿,兴奋道,“拜托,养只小松鼠当宠物,超酷的好吗?”
谢幸安:???
“它好可爱嗷,我能摸摸它吗?”何矜招了招手,贺行便极爽快地把小松鼠给放到了桌上。
何矜生怕吓到它,只微微躬着身子,探在桌面上半个脑袋,伸出食指意欲轻轻戳一戳它软乎乎的肚肚,结果就被小仓鼠用两只前爪抱住手指,小家伙似乎十分喜欢她,快活地不停“吱吱”叫,甚至还顺势慢慢爬到她的手腕上,小脚踩得她一下下发痒。
“哈,这不挺好。”贺行乐得拍掌,“我看它喜欢弟妹,弟妹也挺喜欢它的。”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娘子跟别人在旁边逗鼠的谢幸安:“……”
欺负他……起不来是吗?!
啊!这小子实在欺人太甚了!
谢幸安捂住胸口,直接憋足力气,就是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他重重地咳了两声,断续道:“贺行,咳……你小子,这我娘子……”
离我娘子远一点!
“哈,幸安你好了?”贺行居然厚着脸皮惊喜道,“啧啧,这不是居然都能坐起来了?”
“你……”
你也好意思说,还不是让你给气的?
“啊?”何矜这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抚抚松鼠的毛,要把它放回桌上。小家伙不肯,抓着何矜的袖口不撒手,她就干脆将它整个儿抓着后背,四脚腾空地搁下,飞快奔到床边,查验谢幸安的伤。
他气得脸色发红,鼻子在不停哼气。
“嘶,怎么回事?贺兄弟,你少说风凉话了,我夫君扯到伤口,又渗血了。”何矜大概意识到就是这个醋坛子又翻了,赶紧顺顺他的后背扶谢幸安躺下,抚慰道,“你听话别再动了,等会儿我给你换换纱布,再上些药。”
谢幸安点点头,但依然好不服气,直接当面搂了把何矜,状似宣告。
他只想催促贺行快滚蛋,厉声道:“说正事儿,我累了得养伤,说完你就走。”
“颖国公来过了,他似是没什么怀疑了,兴许不管再怎么查,这事的起因都是孙平澜贸然想剿匪,结果走漏了风声,才引来流寇报复刺杀他。”
贺行悲叹道:“这不就活活的坑爹吗?”
“他在阉党中是个难得正正经经的文官,最重声誉。我方才跟他说,大概是因他与我父亲同年科考,我看着亲切,且他又德高望重,我视他如自家长辈,才以身相救……呵,忽悠了半天,这种沽名钓誉之徒,果然信了。”
“再加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嘛。”贺行接着补充道,“刺杀的事儿是他狗儿子孙平澜引的,但孙平澜在生死关头却不管不顾他这个亲爹,这不就越发显着你了,幸安安。”
“是,但孙平澜心狠手辣,歹毒至极,我怕他会再有所行动,只能加倍当心。”
“你告密承顺帝冯广等人均起于流寇,他们之所以敢杀朝廷命官,是因为有冯家在暗中勾结、做他们的后台。”
谢幸安悠悠到:“若是他们好好干,成个清官,或许还能留下个朝廷招安的美谈。可他们偏偏作死,贪污受贿、欺上瞒下、鱼肉百姓,爆出来他的真实身份、只能越发留个朝廷瞎着眼用人的丑闻。反正冯广的罪名多的是,只有必须想除,随便几个都够他一死,连带他那些小喽啰,不就都完蛋了?”
“所以幸安安,你既都豁出去挨一刀解决了一个,便先暂且歇着吧,不急,一个个来。”贺行拿眼热情地觑了何矜下,“你说是不是,弟妹?”
“贺行,你再把这些臭毛病带过来,挑逗我娘子。”谢幸安操起来枕头,朝着飞速逃跑的贺行身上砸,“我跟你绝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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