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的到时候他万一人没了,我变成小寡妇,还不好听。”
“啊这……”春桃跟夏荷互相对望一眼,心里感叹着好无情,嘴上也只能认同道,“您说的……有道理。”
何矜默不作声,冷眼瞧了瞧在窗外若没留意,几乎很难发现的那道、一闪而过的人影。
“你听见了吧?拣枝你听见了吗?”栖寒暂时放弃了作为反派的修养,正义得直拍手跺脚,“她啥人啊?她说的那是人话吗?”
“谢大人娶了她,白瞎了这个人!”
“她刚刚讲的那些就该一字字记下来,到时讲给谢大人亲耳听到的!”
“什么叫难耐深闺寂寞?什么叫又不中用又缺胳膊少腿,还那么急着改嫁,生怕变了寡妇……大人待她那样好,她竟如此无情无义!”
“咳,栖寒,说话注意立场。”拣枝适当提醒道,“你方才也太激动了。依我们的身份,应该更盼着谢大人干脆死在诏狱里,才对。”
栖寒:“……好吧。”
“春桃、夏荷,你们记着,等会儿回了侯府……”何矜在马车上就开始嘱咐道,“给我找几身最素最素的衣裳,无论谁去找我,都说我不方便见人。”
春桃不解道:“夫人,您是想……”
“你个笨蛋。”夏荷早就看穿一切,“夫人当然是想办法赶紧帮忙救大人!”
“啊?那夫人您刚刚说……改嫁?”
“骗人的,我才不改嫁。”何矜嘀嘀咕咕道,“我要是真改嫁,等他出来非得掐死我不可。”
“对了,我院里有个直通外头的狗洞,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春桃疯狂点头,“您出嫁之前,我就给堵上了。”
何矜随即吩咐:“回去再凿开吧,这几天我得常用。”
春桃、夏荷:“……”
颖国公和武清伯自从开始彻底闹掰,便通过互相弹劾展开朝堂上的撕逼大战,但无奈终究武清伯跟高善关系更近一些,这死太监便借着他救过承顺帝的命,疯狂不停地打感情牌,反将一军,以“蔑视皇权,欺君罔上”之死罪把颖国公和他的盟友谢幸安搞进了诏狱。
当然,这不过是表面现象。
其实颖国公上书弹劾武清伯所用的罪证,大多数都是谢幸安提供的,在引他入套而已。
但何矜依然需要去搞点事情,把谢幸安给摘出来。
承顺帝被逼得不行,阉党们每日成堆成堆地上书,请求他严惩颖国公和谢幸安。
他也只能表面答应,并在早算定好日子的这一天,假装要下处置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贬颖国公孙度,以权谋私、专权跋扈,诬蔑朝臣,罪犯欺君,念其昔日功勋,免去死罪,罢其爵位,贬为长宁参知政事,永世不得入京……户部侍郎谢……”
说到此处,金銮殿上,此时却爆出一阵巨响。
宣旨太监:“……”
没关系,小场面,他练的就是淡定,还能接着读的。
“户部侍郎谢幸……”
接连又发出三声巨响,比方才要炸得更严重,整得百官们人人头皮发麻、震耳欲聋。
宣旨太监依然不信邪,继续道:“户部侍郎谢幸安……”
“轰”地一声,金銮殿的房顶,却直接被崩裂了一块,瓦片砸下来,正巧落到宣旨太监的脚边。
“来人,护驾,快护驾!”
百官顿时乱成一团,谁都没见过这种场面。
“这……这此情此景,不和当初皇后娘娘受冤屈时极其相似么?”
“难不成……难不成老天又震怒了?”
“岂止啊,比那日的情况还要严重,瓦片都震下来了。”
“……”
“陛下,陛下出事了!”御林军统领匆匆跑进金銮殿来报,“陛下,宫门外出事了。”
承顺帝当然早就清楚了是什么事,但依然还是要装个无知小孩道:“嗯?怎么了?”
“启禀陛下,城中百姓纷纷聚到宫门口闹事,跪地请愿,要求放了谢……谢侍郎。百姓们还说,说……”
承顺帝懒懒道:“嗯?说什么?”
“百姓们还说,若不放了谢侍郎,使他蒙受不白之冤,必会天神大怒,雷震金銮殿,举……举国大乱……”
眼睁睁看着屋顶刚刚又被崩掉一块的大臣们:“……”
这还了得?这还了得?
他们先天发育不良的脑瓜子一个接一个、开始飞速运转着。
反正本来闹不和、非得要你死我活的只是颖国公和武清伯,朝斗上得事情许多都是莫须有,很难说清。谢侍郎颇得民心,且他不过区区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官,他能懂什么?他定是被拉下水,被逼迫的啊!
大臣们,尤其是文官的脑补能力极强,当即就为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谢幸安,想象出来一场冤比窦娥的大戏。
总归朝堂上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也不多,没有人愿意吃拧了跟天意和民心作对。
寿康侯伺机而动,首先带头跪下来:“陛下,臣以为,谢侍郎有冤,求陛下明查!”
户部尚书也不甘落后:“陛下,臣也以为如此!”
“陛下,臣也附议!”
“臣也附议!”
“……”
望见四处都是为谢幸安请命的同僚,一些出于嫉妒想弄死他的大臣也已经开始两股战战,生怕自己成了遭雷劈的目标,也慢慢不情不愿地跪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