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这一步,若让他认出自己就是那日井中的“小离”,一切的一切,便全都功亏一篑了!
陆澂站在阿渺的身侧后,适才并没看清女孩的神情变化,只见她躲避飞烬仰了下头,紧接着便突然扭身扑入了自己的怀中……
他一时心跳如鼓,愣了片刻,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阿渺不敢用内力,只能靠着呼吸慢慢调整着状态,低声道:“好像……有灰吹进我眼睛里了……”
陆澂抬了抬手,又迟疑住,感受着女孩温热的气息不断吹拂在自己敞开的衣襟上,整个人犹如石化。
好半晌,他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微颤的手掌终于还是扶到了她的后背上。
“让我看看。”
他低下了头。
阿渺脑中的眩晕渐退,五官重新有了些感觉,慢慢睁开眼,入目之处,却是被自己拉攥得半敞的男子的衣襟。
衣襟下紧实的肌肤,带着男性特有的热度,散发着淡淡的杜衡与檀香的气息……
阿渺怔了一瞬,随即满面火烫,惶乱地想要拉开距离,竟没留意到自己正被陆澂用手揽住,猛然起身的刹那,人没挣开,嘴唇倒撞上了正低下头来的他!
两片嫣红的柔软,触到了男子弧形优美的下颌,须臾停留,一触而别。
陆澂脑中轰然炸开,所有的意识顷然溃散、一片空白,慌乱中对上了那双同样闪烁着紧张的氤氲眼眸,一颗心狂乱急跳。
他觉得,自己应该立刻松开她的,可身体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的不受控制,滚烫的手掌依旧扶在她同样发烫的后背上,视线里,一会儿是她如同小扇子般的两排墨睫,一会儿又是她因为惊愕而微微翕合的红唇……
他强迫自己醒来,抬起左手,试图将阿渺攥在自己胸前的手握开,然而指尖掠过她手腕的一瞬,女孩身体轻抖,倏地反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紧紧交缠。
陆澂觉得自己就是那坠入了炉中的火钳,浑身都烧灼起来,喉间滚烫而干涸,而世间唯一能解救他的,只有她的柔软……
他微微俯低头,试探般的,凑近阿渺。
两人交握着的双手,被他紧紧压到了自己的心口处,右手抚在她的背上,带着些许不容退让的执着。
阿渺觉得,自己应该是想躲开的。
一定是想躲开的。
可手被他那样捉住,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摸到腕间的脉门。
所以,她没法躲。
对不对?
思绪缭乱的毫无头绪,而陆澂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一开始的温柔轻啄,带着几分青涩的探索,极轻极浅地触碰上她的唇角,然后又再缓缓辗转,凭借着本能的指引,微微吮住了她的唇瓣,几许颤栗、几许清润,反反复复地描摹体会。
抚在她背后的手掌,不自觉地用了力,像是想要将她压入自己的灵与肉中,紧紧纠缠,从此再不分离。
掌下的身躯,也在发着抖,透着不知是被炉火还是剧烈心跳所催生出的炙热与薄薄汗意,令得他愈加有些失控。他试探着含住她的唇,缓缓将那两片嫣红的柔软分开,慢慢深吻下去,唇舌间温热的湿度浸染了彼此的呼吸,溃散了意识,只余下无休无止的缠绵……
阿渺觉得,自己大概……是又惊悸了。
头晕目眩,身体发软,完全地透不过气来。
周遭的一切都早已销声匿迹,只有身前之人的气息、呼吸、力度,将她紧紧包围,让她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一片茫然迷乱。
他的手,烫的吓人。
可比那还要炙热的,是辗转在自己唇舌间的……他的亲吻。
身侧的火炉,爆出一阵急促的噼啪声。
阿渺悚然惊醒,挣扎着扭过头去。
陆澂恋恋不舍地抬起头,嗓子泛着一丝哑,“无妨,只是炉里进了风。”
阿渺此时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偏着头,喘息着,声音低若蚊吟:“你看都没看,就知道?”
“嗯。”
陆澂垂眸望着女孩羞红的双颊、还残留着自己润泽印迹的柔唇,一颗心犹如化作了水,慢慢将她拥入了怀中。
“不是说了,我以前目盲吗?什么都看不见,就全靠声音分辨判断……”
他顿了一顿,下颌轻触着她的鬓角,语气缓慢而艰难,“那个时候,我的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我母亲走了,父亲厌弃我,姐姐和表兄虽然护我,但我心里清楚,他们的照拂其实也不是没有条件的……因为害怕被抛弃,我一直努力成为他们心中理想的儿子和弟弟,纵然那样得到的爱并不纯粹……我只是,一个人孤单的太怕了……”
一生之中,从未对人提及过的心事,孤独、畏惧、自卑、伤痛,那样的脆弱与不堪,他不想再对她遮掩。
“我这样一个生在阴暗之中的人,背负着父辈的罪孽,从没敢痴望能得到一份纯净的爱恋。从来,没有。”
陆澂低下头,嘴唇落在阿渺的额头上,听见自己暗哑微颤的声音,第一次唤出了她的名字:
“所以……谢谢你,萧令薇。”
第110章
槐夏之月, 最重要的节日便是寒食节。
每年这个时候,建业城开始进入多雨的时节。普通的人家忙着给家里的柱梁刷桐油防潮、农户们急于收麦插秧,而高门世家的贵族们不为俗务所拘, 泛舟湖上听落雨、把酒推盏宴笙箫,一旦寒食节的祭祀完毕,便少不了阖家聚会饮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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