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厨还要说话,旁边大厨子就已经过来,道:“姑娘,司天监的客人需要出示腰牌。您若没有,可不能……”他话刚说到这里,一个小跑堂飞一般跑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虽然他说得又快又轻,但黄壤还是听见了。那跑堂说的是——这姑娘昨晚睡在监正卧房里。
大厨子不耐烦地赶开小跑堂,骂道:“去去去,客人面前鬼鬼祟祟,成何体统!”骂完,他转头看向黄壤,笑咪咪地继续说:“您若没带,可也不能饿着肚子。像您这般天生丽质的姑娘,肯来这里尝尝小人的手艺,简直是天赐小人荣光。您且挑个位置入座,小人这便单独为您安排。”
黄壤:“……”
不得不说,司天监的膳堂饮食虽然不一定美味,但厨子却是一定是个妙人儿。
黄壤挑了张桌子坐下,不一会儿,第一秋就来了。
想来晨议结束,他便要送自己进宫了。黄壤说:“双蛇果的单子,我会列出来。这果树从前我不曾见过,所须之物定然繁多。你要专门派人采办。”
第一秋别过脸去,嗯了一声,神情很是别扭。
黄壤只好继续说:“还有关于这双蛇果的典籍,也必须寻来,越详细越好。”
“会有人准备。”监正大人并不正眼看她。
不一会儿,厨房就送来了小食,这回就精致多了。这早饭不仅有品相可人的红枣糕,还有煎得嫩嫩的鸡蛋。最绝的是,还有一碗撒了玫瑰花瓣的牛乳。
黄壤别的不爱,但这碗玫瑰乳,她梦外没能喝着,这时候便来了兴趣。
她拿了小银勺,一点一点地舀来,送进嘴里。
监正大人目光一斜,草草地瞟了一眼。见她并未留意自己,不由又多看了几眼。
这女人真是漂亮,浅金色衣裙很衬她。她坐在一个角落里,便如溪水淌于空谷,如繁花绽于荒原。她眸光微动,便仿佛那些美好的词汇,都应她而生。
她的手格外修长,指如青葱,握着银勺的时候,便是那银勺也增色不少。
不一会儿,帮厨也为监正送了早饭过来。自然是清粥小菜,外加馒头。监正一边吃饭,一边惊觉——自己从昨夜到现在,真是满心杂念如麻,铲也铲不尽。
黄壤吃完那碗玫瑰牛乳,心情大好。她心情好些,做事便也不再拖拉,说:“走吧!”
第一秋慢条斯理地吃饭,闻言皱眉,问:“去哪儿?”
黄壤说:“进宫啊。看看陛下那株宝贝双蛇果。”
她主动想要相助,这本是好事,第一秋却道:“也可以让他们送来司天监。”
黄壤莫名其妙——不是你安排让进宫的?她问:“有什么区别?”
第一秋又不说话了。
当然还是有点区别,毕竟在宫里,他可能就不方便经常过去。只是少年面嫩,这样的话,如何出口?
二人吃过饭,一并走出膳堂。
第一秋似乎下定决心,说:“这几日你便住在司天监,双蛇果我会命人送到朱雀司,你去那里培育。一切采买,自会有人负责。”
身后没人说话,第一秋回过身,见黄壤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审视他。
他眉毛微扬:“怎么?”
黄壤掩口而笑:“监正大人莫不是舍不得小女子入宫吧?”
!第一秋万万想不到,居然会在玄武司被一女子调戏。八十六殿下本就面皮薄,顿时沉下脸来,道:“十姑娘请自重!”
然而他不说这句还好,此话一出口,黄壤索性欺身上来。监正大人哪见过这种阵势?他只觉无边艳色逼近,而美人温香软玉,令他头脑发昏,手脚发软。
他不自觉后退,可他退一步,黄壤进一步。及至最后,他后背抵上了院墙。周围花木扶疏,黄壤一手撑在他身侧,鼻尖几乎要与他相贴。
监正大人说话都有些含糊,他问:“你欲何为?”
黄壤抬手,指尖轻轻抚摸他的喉结,说:“我还以为,八十六殿下舍不得奴家,所以要将我留在司天监,好日日相见呢。”
红唇近在咫尺,美人吁气如兰,字字含香。监正大人几时有过这等见识?他觉得窒息,一把推开她,道:“无聊。”
“哈。”黄壤退开些许,让他得以喘息。不期然间,却见他脸上已尽染绯色。还挺清纯!黄壤此时,倒是有几分好奇,指尖在他肩上轻轻一点,问:“你不会真的没有见识过女人吧?”
那玉指纤纤,如同戳在心上一样。监正大人毫不留情地拨开她的手,脸上早已挂不住!见道边有人经过,他立刻道:“白轻云!”
原来这路人甲正是青龙司少监白轻云。白轻云老早已经瞅见两个人不对劲,他转身正要走,就被叫住。监正大人怒道:“送她进宫!”
……哈,居然恼了。
黄壤只得随白轻云进了宫,一路上,白轻云忍着笑,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黄壤偏不理他。终于,白轻云忍不住,说:“十姑娘若是对我们监正有意,那可要抓紧了。”
“哦?”黄壤似笑非笑。
白轻云不顾一切替自家监正吹嘘:“我们监正出身高贵、位高权重,品貌您也是见过的,说是万里挑一,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黄壤随声附和。
白轻云立刻打蛇随棍上:“上京里爱慕他的女子何止万千?不过下官看来,他对十姑娘倒是另眼相看。十姑娘胜算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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