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红尘点点头,温和道:“玉壶仙宗谢红尘见过黄翁。”
这个名字,如若惊雷滚滚,震得黄墅七昏八素。他好半天才说:“哦……哦……”然后猛地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谢、谢宗主!”
一时之间,下一句话竟也不知道怎么说。黄墅不断搓手,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您……您的仙驾怎地到了仙茶镇?”
谢红尘皱眉,问:“这位姑娘是你什么人?”他已看出,眼前男子对伤者并不关心。
黄墅忙道:“她是我的第十个女儿黄壤,哎呀,她怎么了?伤得重吗?”他猛然反应过来,这可是个赖上谢红尘的好时机!当下连忙道:“谢宗主快请送她回房,我这便去请大夫。”
“不必。”谢红尘得他指引,抱着怀中人一路进到她的小院。黄壤……他在心里默默重复这个名字。真是太熟悉了,有一种前世缘深,今生相逢的感觉。
就连抱在怀里时,也只有悸动,仿佛他们之间,有过难以言表的缠绵悱恻。
这……怎么可能呢?他是修行之人,视欲念为魔根。平素身边从无女子侍奉。
谢红尘进到黄壤的闺房,黄壤的闺房纱帐撒金,玉钩上挂了两个小福袋。透着些女儿家的温婉可爱。谢红尘将她放到床榻之上,随手从储物法宝里取出一粒丹药,喂到她嘴里。
一旁的黄墅嘶了一声,显得极为心疼——谢红尘亲手炼制的丹药,这是何等贵重之物?
那丹药入口即化,根本不须吞咽。黄壤很快就觉得药性在体内化开,伤口一阵清凉。谢红尘坐在榻边,一直到黄墅说:“宗主既然来了,不如就在黄家用饭,也让我等略尽心意,可好?”
以谢红尘的为人,他当然不至于在一个弹丸小镇滞留。就连黄墅这样厚脸皮的人发出这句邀请时,也没抱什么希望。然而谢红尘说:“那就叨扰黄翁了。”
黄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祖坟冒青烟啊!竟然有幸能招待玉壶仙宗的宗主!
他连忙说:“不敢不敢,小的这就亲自安排!”他红光满面,迎着一众乡亲的目光,急急忙忙地令下人安排宴席。
谢红尘坐在床边,黄壤当然知道自己也该醒了。她睁开眼睛,就想要坐起身来。谢红尘说:“姑娘体内鼠毒已解,只需包扎伤口即可。”
黄壤裹紧他的外袍,道:“这次多亏宗主出手,宗主厚恩,阿壤定当相报。”
谢红尘嗯了一声,问:“姑娘身为土修,为何所阅皆是剑修之术?”
他指了指房里的典籍,原来就是方才,他已经一眼看见黄壤桌上摆放之物。这些书卷,显然只有武修才用得着。
当然是……为了你呀。
黄壤心中微笑,面上却犹豫。片刻后,她下了床,向谢红尘一拱手,道:“只因仰慕剑仙风采,又有一颗游历人间、行侠仗义之心,这才修习武道。让谢宗主见笑了。”
谢红尘唔了一声,指指桌上一物,问:“此物为何?”
黄壤顺着他所指看过去——正是那只洋辣子。她笑说:“阿壤天生愚笨,修炼之时多有走神之时。此物……可为我提神。”
提神?
谢红尘伸手一戳那只洋辣子,顿时缩手,显然,他已经清楚了这东西的功效。他哑然失笑。
黄壤神情局促,说:“愚人的法子,上不得台面。”
“你有一颗向学之心,很好。”谢红尘毫不介意,他当然不会介意。梦外的百年,他一直就喜欢有上进之心的人。对积极好学的弟子总是格外关照。
“你既如此好学,为何只得根基,不得要妙?”他问。
这显然是觉得黄壤修为浅薄了。黄壤道:“宗主不知,黄家乃是土修,以育种为生。阿壤修武道,也只能是偶得闲暇。并不能以此为生。”
谢红尘点点头,他身为宗主,深知这些底层小妖的处境,随口道“如此说来,你根基稳固,修炼得法,已是十分难得了。”
这是当然啊。梦外黄壤为了培养谢酒儿,花了多少功夫?
她付出的心血,谢红尘又怎么会知道呢?
黄壤一脸恭敬,道:“只是照猫画虎罢了。因着没有师父指点,并不敢随意修炼。”
谢红尘对此显然满意,道:“修仙之途道艰而险,照本修炼确实危险重重。”
黄壤垂下头,显得有些失落,道:“阿壤出身寒微,要想拜得名师谈何容易?”
谢红尘点点头,他再度扫视黄壤的房间,见其墙上、桌上,很多地方都是她记录的修炼心得。其实很多见地,确实不凡。
——这是当然的。黄壤知道他今日会来,岂能不做准备?而且她梦外虽不修武,好歹却也做了玉壶仙宗一百年的宗主夫人。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谢红尘觉得此女不凡,若依他的性子,大抵已经会提出将她荐入仙门。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压住了这种想法。
他缓步踏出黄壤的闺房,黄壤只得跟出去。
谢红尘看看院中,见里面摆着许多培育中的种子,他随口问:“你既是土妖出身,可育有名种?”
黄壤微怔,随后道:“我……志不在此。并无良种问世。”
谢红尘问这句话,本是无心。但黄壤这般作答,却出他意料。
——玉壶仙宗在仙茶镇设有一种洞世之眼。虽然这不过是个小镇,但身为宗主,他亦有查看过。黄壤掌管着整个黄家的生意,却没有名种问世。这不是很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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