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引着黄壤的手去拨钥匙,距离近得能嗅见她发间馨香。
谢红尘眼看二人简直像是耳鬓厮磨的模样,顿时脸色有些难看。
谢绍冲察觉了,心中也觉奇怪——谢红尘可不是个喜怒形于色之人。
而谢红尘几步走过去,以手臂挡开黄壤,道:“既然监正大人一片热诚,那本宗主便陪监正试用这傀儡吧。”
监正大人仍挂着一副笑脸,只是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也好。这傀儡本座也是先赠予阿壤姑娘试用,铸造成本也不高。这点小钱,相信对于宗主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宗主若是觉得阿壤姑娘接受在下善意不妥,不如也出资为她买下,如何?”
“……”黄壤无言。
果然,谢红尘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他又不傻,吃了上次的亏,还要再掏腰包贴补司天监。
好在监正大人也不强求,他煞有介事地为谢红尘介绍这傀儡。当然了,只解释了农耕的用途。
谢红尘听了一阵,问:“上次见面时,本宗主已经想要请教监正。若宗门有新的剑阵,这傀儡也能演练罢?”
第一秋道:“谢宗主英明!若是贵宗有意演练新的剑阵,可以将招式绘图,送到司天监。本座会为宗主制作新的胸板。绝对价格公道。”
旁边,谢绍冲终于明白宗门进了一个怎样的大坑了。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那本宗门剑阵,岂不是都要泄密给监正?”
对于这个问题,监正显然也早已想到。他说:“本座也可以提供空白胸板,宗主只要派几个弟子学习半个月,自然可以自行绘刻。”
“果然是设想周到。”谢红尘虽然不喜面前这个人,但也知道此举可行。
谢绍冲只好问:“那不知这胸板造价如何呢?”
第一秋扫了一眼黄壤,道:“那就要看宗主派谁来学了。”他走到黄壤面前,眸光含笑,“若是派阿壤姑娘前来司天监,司天监蓬荜生辉,本座自然也就不好提什么束脩了。”
那一刻,谢红尘只想当场翻脸。
但多年素养,他终于还是压下了火气。只是面无表情地道:“吾之爱徒虽然聪慧,但并不擅铸器。前来学艺者,自然另有其人。”
“那就太可惜了。”监正大人一脸遗憾,“若是别人,一千万灵石不贵吧?至于胸板嘛,那就更便宜了。一片十万灵石即可。”
谢红尘冷哼一声,道:“那么,监正可以继续前往演武场,修复傀儡了。”
这般语态,对于谢红尘这么一个温润如玉的人而言,已经是冷言冷语了。
偏生监正大人也不在乎,他转身向黄壤道:“阿壤姑娘,本座先行告辞了。”
黄壤有什么办法?她只得回礼道:“监正请。”
她鬓间,洋辣子所化的绿刺蛾很是犹豫。它又想留在黄壤身边,又惧怕谢红尘——仙门第一剑仙的威慑力,不是它这只小小的虫子可以接受的。
它想了想,还是飞回第一秋肩头。第一秋也由着它,随即步下祈露台。
黄壤眼看着他消失于长阶。身后,谢红尘道:“玉壶仙宗与司天监毕竟立场有别,以后不得吾令,不准与第一秋见面。”
他这话一出,便是谢绍冲也是心中一惊。
——玉壶仙宗与司天监虽有嫌隙,但何至于此?
他暗暗看了黄壤一眼,只见黄壤也十分不解。
谢红尘何尝不知此言过激?
但他就是不喜欢第一秋这个人,更不喜黄壤与之相见。
是以,他也并不准备收回方才的话,只是道:“侍弄完良种,即刻回曳云殿练功。”
原来,你也有占有欲这东西。
黄壤心头冷笑,面上却仍恭谨,道:“弟子遵命。”
谢红尘这才转身,也步下祈露台。
谢绍冲跟在他身后,几次有话想说,却都没有出口。他思索再三,捡了句折衷之言,笑着道:“阿壤虽然年轻,但早晚也是要长大的。日后宗门事务,说不得还要指着她些。宗主又何必这般管着她?”
这一句话,便已是心存试探。
而谢红尘却并不予以回应,他只是道:“日后第一秋再上门,由你亲自接待。宗门之中,不得任由他行走。”
——这是十分不悦了。谢绍冲忙道:“是。”
点翠峰,演武场。
第一秋将这具超甲级傀儡装好,又为它换上了玉壶仙宗的洞世之目。谢灵璧、谢红尘和谢绍冲等人便能随时观察诸弟子演练,果是方便不少。
而第一秋左右一打量,果是再也不见黄壤。
他心中怅然,却也是没有办法,只得就此离开。
倒是谢绍冲渐渐有些留心。
他平素不入曳云殿,但身为谢红尘的师弟,二人关系又好,护殿弟子并不会阻拦他进出。
这一日,他有意不经通禀,悄悄入内。
只见黄壤在殿内小小的演武场舞剑,谢红尘仍是坐在场边的石案前。即便是看书,偶尔也会看向场中。
谢绍冲看不出这其中是否有异,谢红尘这个人,其实情感十分内敛。
比如谢灵璧之子谢元舒,他即使万般厌恶,也还是会口口声声称其为大哥。
谢元舒若不犯错,他待其便与骨肉兄弟一般无二。
谢绍冲思来想去,又觉得或是自己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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