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秋轻轻松开她的手,说:“虽未拜天地,但如今本座也算是你夫君。夫君若是代为出战,也是说得通的。”
他不知道黄壤为什么非要战胜谢灵璧。
但他也没有问。
从当初瞰月城的谈话,一直到现在,他默默相助,却从来不问原由。
黄壤微笑,说:“从前半生,我习惯了万事靠自己。所以这一战,还是我亲自去吧。”
说罢,她解下喜服的外披,第一秋很自然地接在手中。
黄壤自腰间的储物法宝里掏出两柄剑,其中一柄,是当年谢灵璧亲手铸造的“一枝独秀”。而另一柄,则是第一秋所铸的黄金剑。
黄壤抽出一枝独秀,将黄金剑背在背上。
谢灵璧已经冷笑着进到了演武场,他扬手虚一抓握,一名弟子的佩剑便已到了手中。
显然,他想以此剑交战黄壤。或者说,黄壤并不配让他以心剑应战。
谢红尘皱眉,只有他知道,黄壤的修为绝对不弱。这些年,她太刻苦了。
所有人围场而立,又困惑又有些兴奋。
这可是谢红尘的弟子对决宗门老祖,虽然用“对决”二字并不恰当,但是这也是有史以来,绝无仅有。
黄壤为何在出嫁之日,几近挑衅地要求对战谢灵璧?
不说旁人,便是谢红尘也不解。
这些年,黄壤如何疯魔一般地苦修,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谁也不知道她的目的。
而百年之后,她来了这么一出。
何惜金心急,嘴上却说不出来。他扯了扯张疏酒,急道:“判、判、判……”
张疏酒立刻会意,他对谢红尘道:“谢宗主,此战想必十分精彩,不如就由你我一并入到场中,判定胜负,如何?”
话落,他赶紧又补了一句:“当然了,老祖修为深厚,一个晚辈,无论如何都有不足。但也是个过场。”
谢红尘知道,这几人是担心黄壤。他道:“可。”
然而场中,谢灵璧冷笑道:“指点后辈而已,三位何必如此?”他盯着黄壤,吐字如刀,“黄壤就算是出嫁司天监,也始终是我玉壶仙宗的弟子。莫非,还担心我伤害门下弟子不成吗?”
说完,他对黄壤道:“既要试艺,便来吧。”
说话之时,他手一扬,演武场的结界开启。
这结界颇有讲究,乃是防止其他人入内打扰对战。但也有限制双方修为之用。
结界之下,以修为低者为准。
故而谢灵璧也会被结界所限,将修为降至与黄壤一般无二的水准。这往往是师长担心误伤后辈,或者意在指导后辈时,方才启用。也算是用心良苦。
当然了,此时打开结界,何惜金等人便再也进不去场中了。
谢灵璧愿自降修为,对战黄壤。这相当于对后辈弟子的谦让,他长辈风范,已是显露无疑了。而周围,诸人也纷纷交口称赞。
谢灵璧是仙门老前辈。而黄壤入道不过一百来年。
于凡世而言,百年光阴如长河。可对于仙门中人来说,这其实不算什么。
就算谢灵璧自降修为,也没有人看好黄壤。
“弟子斗胆,请老祖赐教!”黄壤抽出一枝独秀,那一刻,她双瞳斗志激昂,身上喜服如火。
周围一切声音皆安静下来,第一秋场外旁观,心中的疑惑,百年未解。
她从学艺开始,好像等待的就是这一场对决。
所以祈露台求亲之时,她曾说:“不会有什么亲事的,不值得。”
可是,她与谢灵璧有何深仇大恨?
谢灵璧多年前就已经半隐退,宗门之事一直是谢红尘在打理。
黄家祖上,或者息家祖上与玉壶仙宗都无什恩怨。黄壤这般年纪,与他到底有什么纠葛?
第一秋想不通。
但是他知道,这是黄壤一直想要去做的事。
那就去吧。他盯着演武场中那团燃烧的火焰,感受着这个人的炙热。
而此时,黄壤终于出了第一剑。
千重剑影在演武场重叠交错,光之所慑,所有人都眯起了眼睛。
谢灵璧面若含霜,他打开这演武结界,当然不止是要谦让指导黄壤。
——只有这样,那些爬虫们才不会进来碍事。
他盯着面前这团红色的光影,眼中杀机渐浓——贱婢,这是你自找的,可怪不得老夫。
他以手中普通的法宝,对战黄壤。
场中只闻一声脆响,如金玉相击。二剑相交,一串火花如烟火般坠落。两位剑仙,在重重剑影之中,准确地找到了对方的剑。
不知情的众人轰然叫好,只有第一秋等人面色凝重。
谢红尘站到离谢灵璧最近的位置,显然,他也不解为何事情会到了这样的地步。
结界内光影频闪,剑花却又很快爆开。
众人先时还指点议论,但很快,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黄壤在谢灵璧面前,似乎并没有众人想象得那般不堪一击。
不仅如此,甚至说,黄壤颇有一战之力。
原因无它——她对谢灵璧的功法招式,实在是太了解了。
谢灵璧甫一出剑,她就已经做好了应对之势。
谢灵璧先时不觉,他的一些招式,其实也算是玉壶仙宗的常用剑招。黄壤能及时反应并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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