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听砰地一声,谢灵璧用尽全力一掌击落,黄壤胸口凹下去一块,许久之后,方才血流如注。
而就在此时,第一秋、谢红尘已经赶到!
谢红尘刚刚制住发了狂的谢灵璧,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咔嚓一声,像是机括转动的轻响。
一直安静站在演武场中的超甲级对战傀儡突然抬手,它手中武器,乃是一把金刚杵!
此时,它一杵直插入谢灵璧的颅脑。
而谢灵璧毫不设防。
超甲级傀儡的速度,便是当时的谢红尘也没有反应过来。
“啊——”谢灵璧一声惨嚎,血如红绸般盖下,他每挣扎一下,都是酷刑。
整个玉壶仙宗,顿时乱作了一团。
黄壤倒在第一秋怀里,她胸骨全部破碎,衣上血肉模糊。但她还能笑得出来,她扯住第一秋鲜红的吉服一角,小声说:“我提前调了傀儡,就算到他会恼羞成怒。我厉害吧?”
她在对战之中,依然准确地拧动了对战傀儡的青铜钥匙。因为知道谢灵璧会打破结界,于是以卑鄙对下流,盘算好了一切。
第一秋轻轻抚摸她的头,她头上,那根透明的茶针渐渐沁出水珠。
它开始融化了。
“为什么这么做?”第一秋声音颤抖,“阿壤,这就是你一世所求吗?修习厌恶的武道,片刻不得闲,一生一世,只为了算计这一个人?”
黄壤已经无法呼吸,她的身体像个破败的风箱,她却依然在笑:“是啊。”
她吃力地抬起头,看见眼前人眸中带泪,目之所至,寸寸皆是爱恋。
黄壤用尽全力抬起手,触摸他的脸。他的脸本来如冰玉般洁白,因为方才蓄力相救,他脸颊又现出了金色的蛇纹。而黄壤手上全是血,她的触摸,让血染了他半边脸。
美得悲伤而妖异。
“因为那个时候,我半生冰冷,并不懂事。”她字字喋血,却句句含笑,“第一秋,其实你比仇恨美好得多。可惜我悔悟得太晚了。你看,梦里梦外,我总是悔悟得这么晚……”
“不晚……”第一秋低下头,与她额头相贴,轻声说:“我们已经成亲了,不是吗?”
他想要按住她的伤口,但那血漫过他的手,汩汩而流。
第63章 混乱
黄壤的生机渐渐流逝,她抬起手,轻轻抽下头上透明的茶针。
那茶针融化的水珠,与她手上的血混为一体。
耳边是一片混乱的声音,谢灵璧的惨嚎令人心惊。
黄壤的目光移过去,只见那尊对战傀儡手中的金刚降魔杵已有一半刺入他头顶。他血下来,混杂着白色的脑浆。这让他形如恶鬼,说不出的恐怖。
谢红尘心中虽然焦急,但临危不乱。
他说:“苗耘之前辈何在?”
人群之中,苗耘之不用他多说,已经上得前来。他蹲在谢灵璧面前,抽出银针,想要先为谢灵璧镇痛。
黄壤窝在第一秋怀里,血流得越多,人就越冷。她开始发抖。
“苗前辈!”第一秋也不敢移动黄壤,只是道:“请帮我看看阿壤。”
可苗耘之毕竟只有一个,他回头看了一眼黄壤,也觉棘手。
倒是黄壤笑道:“不用了。”她将脸在第一秋胸前,忽地说:“我告诉你一件事,你梦醒之后也要记得。”
“什么梦醒?”第一秋听不明白。
黄壤说:“谢红尘的身世有问题。他不是……不是谢灵璧捡来的。当年我为了更了解他,去他出生之地调查过,可我发现……谢灵璧在说谎。”
周围世界如冰如蜡,开始缓缓扭曲融化。
山脉流淌,宫殿软化,万物渐渐混为一体。
于是黄壤所有的话全部按下,她死死握住第一秋胸前的衣襟,然后抬起头,亲吻了他的下巴。
白骨崖。
黄壤醒来的时候,仍旧对窗而坐。
窗外是万丈悬崖,只能偶尔看见飞鸟经过。鸟尚且能逐飞而走,她却连动一动都是奢望。黄壤甚至觉得,梦中即便伤重、即便万般苦痛,总也好过这死物般的牢笼。
她从云端坠落,梦中所有的血与恩仇,都不过是加重梦醒之后的痛苦。
身后蓦地响起水声,黄壤不能回头,但她知道,是第一秋苏醒了。
啊,入梦之前,第一秋在她身后的浴桶里泡药浴来着。
果然,她身后响起赤足踏地的声音,显然,第一秋跳出了浴桶。
黄壤只觉得背后疾风一扫,轮椅已经被人转了过来。
她尚来不及看清面前人,一只手便轻轻按压在她的胸口,似乎在确认梦中的伤势是否真实。
黄壤终于看清了眼前人。
第一秋黑发披散,身上只草草裹了紫色的官服,显然极为仓促。
他蹲在面前,那外袍敞开来,黄壤就看见了更多的内容。
第一秋肤色其实很白净,只是左肩自下,半身青碧的蛇鳞显得极为刺眼。他身材劲瘦,腰身紧实。
咦,虽然本钱尚可,但也并没有什么缠于腰间的宝物嘛。
——难道那十二位花娘,其实是他请的托?!
传言果然不可信。
黄壤正在努力破除谣言,冷不丁第一秋问:“你在看什么?”他的声音居高临下,带着几分狐疑和探究。
我的天爷!鬼知道我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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