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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页
    鲍武认出那个女子是谁——黄壤的母亲。听说从前也是世家贵女,一时错眼误嫁了豺狼。
    但他对这些事不关心,他一介武夫,只要刀在手,哪在乎什么情情爱爱。
    “哟,鲍监副看什么呐?”有那胆大的差役察觉到他的目光,取笑道。
    鲍武怒目:“好小子,出来,鲍爷跟你练练。”
    那差役顿时苦了一张脸。鲍武的目光再看过去,那女人已经被花枝遮挡。
    于是他也没有再看。
    ——那个女人真是太瘦了,像个骨头架子。
    鲍爷这么想。
    息音其实已经丰腴很多了,她沐浴在夏日的阳光之下,于是那些发霉的旧事,好像慢慢地停止了滋长。
    阳光的味道真好,像是沾染了人间芬芳。
    第一秋陪着她,从白虎司的大门踏出去。
    ——息音应该很好奇黄壤这些年生活的地方。他便顺便带她看看。
    白虎司外的这条长街,息音并不怎么来。
    ——这条街,从前就是卖棺材、寿衣、香蜡纸烛什么的。并不吉利。
    黄壤跟在他们身后,看着长街两侧,倒是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
    这条街名叫永寿街,第一秋曾带她走过。
    只是梦外的她,坐着轮椅,并不能随心所欲地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黄壤默默用脚步丈量这街道,阳光温暖无言。
    梦太美好,真是让人甘愿永生沉沦。
    第一秋与息音并肩而行,问:“姑姑以前来过这里吗?”
    息音同他说话,反而比跟黄壤说话自在。她的声音收起了那种尖利,变得真正像个长辈了。
    她道:“我出身息家,因为就在上京,旧时也曾四处游玩。”
    第一秋道:“这几年上京也有许多变化,对了,前面有个首饰铺子,在上京十分有名。我带您过去看看。”
    首饰铺?
    黄壤微怔,果然,第一秋带着她们,进了匠心斋。
    铺子里的首饰果然很多,黄壤终于可以自由挑选了。
    她欢喜地冲进去,一片金灿灿的珠宝首饰便争先恐后地映入了她的眼帘。
    有剔透的能掐出水来的蓝宝石、绿如春水的翡翠、红得像鸽子血一般的红宝石……
    至于黄金首饰,更是数不胜数。
    黄壤全都想要,但是她没钱。
    真相太残酷,黄壤像个被戳破了皮球,整个人都泄了气。
    “穷”这个字,真是令人无奈。
    第一秋带着息音挑选首饰,掌柜的一看第一秋这身衣着,已经热情地迎了上来。
    息音自然不会为这些黄白之物所动,但第一秋盛情难却,她便也挑了两样。黄壤眼馋得不行,终于她凑到第一秋身边,小声说:“我也想要一个。”
    第一秋同样小声回:“是吗?黄姨请便。”
    ……贱人。
    黄壤喃喃地骂了一句,四下看了看价格,一脸悻悻。
    ——第三梦啊第三梦,你了不起,你清高。
    凭什么我黄壤要为此受穷?
    她在心里叽叽歪歪,只得眼睁睁地看息音挑了几样首饰。
    第一秋为她付了账,三个人一路出了匠心斋。
    黄壤气鼓鼓的,走在后面,当个小尾巴。
    第一秋说:“姑姑这身衣裙太素了,我陪您再挑两身。”
    息音本想推辞,但说到底,人情不欠也欠了。如今若要再客套,反而显得生分。
    她只得道:“京城的款式,不知换了多少轮了。”
    第一秋陪着她,又进了一间绣坊。
    ——留仙坊。
    第一秋替息音选了两身衣裙,息音便进了内间更衣。
    黄壤站在这些裙衫面前,看看价牌,不由一声冷哼。
    第一秋问:“怎么,黄姨眼光如此之高,没一件入眼?”
    黄壤咬牙切齿,好半天才道:“这可是你自己要买的,不关我事!”
    第一秋失笑,道:“我孝敬自己姑姑,黄姨不必担心。”说完,他忽然道:“不过黄姨若是也喜欢,不如……”
    话还没说完,就被黄壤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个字打断。
    “滚!”
    ……
    息音的身材气质,与黄壤有三分相似。
    这里的每一套裙衫,她都能穿出独特的风韵。
    黄壤发现,人若到了穷时,遇到的每套衣服都喜欢。
    最后,息音穿了一身浅紫色的衣衫,衣裙的紫由腰身向衣袖和裙角渐渐变白。腰封之下,裙摆重重若花瓣,稳重而美好。
    她款款行至第一秋面前,向他微笑:“好看吗?”
    第一秋道:“淡雅庄重,甚好。”
    “哼!”门口的黄壤冷笑一声。
    第一秋余光偷瞟她,就不同她说话。
    她气哼哼地也不肯过来。息音终于确认,自家女儿同面前这少年,有着怎样的默契。只是看破也不说——这少年……似乎太小了些吧?
    第一秋带着息音出门,道:“说起来,在下郊外的庄子上,有一块土地。原本是上好的,只是这几年收成锐减,无论如何调不好土。适逢姑姑过来,若是能帮晚辈看看,那晚辈真是感激不尽了。”
    他提出这事儿,息音心下反而轻松——无功受禄,总是让人心中不安。
    她道:“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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