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禄侍立一边,见他思索久了,不由道:“这案子,府衙过问过许多次。后来觉得有可能是仙门中人作案,甚至递送过玉壶仙宗。但都无结果。”
第一秋嗯了一声,道:“附近城镇,可有搜寻过来历不明的幼儿?”
李禄道:“官府排查过,苦主自己也找过,甚至张贴过高额悬赏。”
“还能上天入地?”监正冷笑,目光幽深。许久,他轻声道:“本座偏不许。”
李禄微怔,再看过去,只见他眼神中皆是坚定狠厉。
第一秋开始查阅大量卷宗、走访现场。这宗悬案,本就闻名。他亲自接手,自然震动上京。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这一日,白虎司少监谈奇送来许多状子,神情严肃:“监正,百姓听说您在查齐家幼子失踪案。这两日,便递上来许多状纸。”
第一秋接过来,一封一封,仔细查看。
仅仅上京之地,失踪幼儿就如此之多吗?
状纸上的每一个字,都令人心惊。
谈奇也觉奇怪:“这些孩子,有出自富户,也有来自贫家。其父母无不视为掌中宝,万般宠爱。可丢失之后,既无音讯,也无人以此索要钱财。真是奇怪。”
第一秋越看越心惊。他像是扯动了一根线,一宗隐藏在民间的拐带幼童案,缓缓现出雏形。
黄壤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第一秋了。
只是监正大人每日都会派人送信,告诉他自己去了哪里,做什么。
黄壤得了这信,便不再挂心。
她也很忙,眼看已经到了二月底,明年的良种终于顺利地播了下去。育种院所有学子,都在为这批良种劳心劳力。
夜里,黄壤提着半袋种子,经过书房,才发现第一秋已经回来。
书房里烛火高举,而第一秋坐在宽大的书案后,面前堆满卷宗。
看见黄壤,他也只是说了一句:“早些睡吧。”
黄壤将种子搁到一边,随口问:“吃东西了吗?”
监正大人回道:“膳堂对付了一口。”
黄壤摸了摸他的脸,嘀咕道:“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人都瘦了一圈。”
第一秋回握她的手,道:“幼童失踪案凶手尚且逍遥法外,早一日破案,就少些骨肉离散。”
黄壤随口说:“夫君只顾别人骨肉,不顾自己娇妻。”
第一秋笑道:“本座虽不顾娇妻,却有娇妻顾我。”
黄壤被哄得大悦,道:“那为妻便打水,为夫君洗脚解解乏。”
她说做就做,很快便去外间打来热水。
监正大人手持案卷,待要起身,黄壤道:“看你的,不扰你。”
她端着热水,钻到案下,半跪在地,轻轻地为第一秋脱去鞋袜。
案下光影昏暗,黄壤为他脱袜之时,才发现他脚上好些地方都被磨破。水泡粘连了袜底。
“你的脚……”黄壤不敢用力撕扯,只怕皮肉撕出更大的伤口。
监正大人不以为意,道:“只是走了太多地方,不打紧。”
黄壤以水沾湿袜子,轻轻将其与皮肉分离,过了很久,终于两只袜子都脱了下来。
监正一双脚放到热水里,被玉手轻轻的揉搓。
案下佳人不语,他一边翻查案卷,一边伸出手,想要抚摸案下佳人的头顶。可他的指尖触到佳人鼻梁,而黄壤微微抬头,唇瓣轻触她的指尖。
监正微怔,在光影微弱的书案之下,佳人唇瓣微张,轻轻含住了他的指尖。
四周安静得只有烛火摇晃,监正大人的心神也如这烛火一般,晃动明灭。那些案卷哪怕再紧急,他也想求这一刻光阴。
“阿壤……”他轻声喊。
倏忽之间,叮的一声轻响,他腰间玉带缓缓被抽离,顺着美人玉手,滑落在地。
监正大人轻轻抚摸黄壤头顶,一时之间,连神魂都被吸附而去。他不知是想要将她推远,还是让她更靠近。
李禄和谈奇过来时,正逢黄壤从书房出来。
“夫人!”二人恭敬道。
黄壤嗯了一声,闭口不言,很快退了出去。
房中监正饮了一盏冷茶,方才神情肃然,重新讨论案情。
玉壶仙宗。
谢红尘与谢绍冲一起,查看了黄壤在五谷坛遇刺当天的影像。
谢灵璧果然离开过玉壶仙宗。
谢绍冲不明白:“宗主,老祖就算离开过,那又如何?”他看向谢红尘,小声说,“那也不代表,行刺第三梦的人是他。”
谢红尘道:“我知道。”
他沉吟许久,道:“外门有个藏书阁,里面搁着许多法卷。”
谢绍冲不明白他为何提及此事,道:“对。但无什要紧之物。无非就是游学弟子登记,还有……每年的根骨测试记录。但都是些未能通过测试的。宗门弟子早就归档于曳云殿了。”
谢红尘说:“里面有一本,是关于紫桐郡的灵根初测,两百六十年前三月。绍冲,我去罗浮殿,你有一刻钟时间,翻开那本法卷。记得,抹去法卷上的留影术,不要留下痕迹。”
谢绍冲心惊胆战:“紫梧郡,那不是你的家乡吗?查看他……未通过测试的弟子……宗主,我不明白。”
谢红尘说:“你去看一看,记住解靖和斐芳的名字。”
说完,他御剑而出,向罗浮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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