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是它们进化得比较慢,又或者进化的方向跟我们不一样。”白源在谈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时,两眼都在发光,“刚才你说到秘境里发现奇怪的动物遗骸时,我忽然想,如果把秘境剧烈的环境变化也视为一种自然界的‘进化’的话,那这些秘境或许会是最早出现动物‘觉醒’的地方,而那些遗骸就是它们也发生了进化的证明。”予一惜一湍一兑。
邃敬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确认地看着白源问:“看你前段时间读的文献,我以为你以后想要研究的是基因工程一类?”
“对,但光研究现有的样本我觉得不太够。”白源的目光重新落在地图上那连普通哨兵跟向导也难以深入的神秘区域,“所以我最近也在考虑,以后毕业实习时去这些秘境当中的一个实地考察一下情况。”
果然如此。
邃敬笑了,悠然道:“这么说,我们到时候可以讨论一下,去同一个地方。”
两人一时间停下了交谈,似乎都沉浸在对未来的期待中。
过了会儿,白源最先冷静下来,伸手折起地图道:“不过我们都离自由选择实习地还早,现在讨论这些都是空谈罢了。先做正事吧。”
“正事?”
“买菜。”
白源认真的表情,丝毫不像开玩笑。
于是继这辈子第一次亲手洗碗后,邃敬又第一次去了菜市场。而他相信,就保持现在的节奏跟白源相处下去,他还会经历很多以前不曾设想过的第一次。
为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两人进入公共区域后都收起了自己的精神体。
在白源挑拣蔬菜时,邃敬就站在一旁卖鱼的铺面门口,看被网子控制在水盆里的鱼长大嘴吐泡泡。菜市场的嘈杂声音与混乱的味道对哨兵的他来说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体验,但在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忽然,邃敬微微侧耳转向某处,然后不等白源反应过来,他已经伸手一把将人拉到身边,护在身后。下一秒,一道人影猛地从旁边某栋楼层的五楼跳下来,砸烂了刚才白源所站的那个菜摊。肇事者原地一个翻身,丝毫不受影响地蹦起,在菜市场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以堪比自行车的速度跑向另一边的出口。
在这人跑动的同时,一道黑影也跟着他的脚步从菜市场的各个摊位底下穿过,看上去像某种鼬类动物一般。
“那是……”
白源的话还没说完,五楼又跳下来两个人。或者准确的说,是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跳下来。背人的高声问:“方向呢?!”
被背的人则抬手指向第一个跳楼者已经跑得没影的那个出口,笃定道:“那边。以你的速度,如果没其他人接应他的话,应该能追上。”
“你跟其他小队的人联系,我先过去。”背人的将同伴放下,身如疾风般追了出去。
邃敬扭头在白源耳畔低声道:“我们先走。”
此时菜市场里的普通人们也从刚才惊险的一幕中回过神来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始向这边聚集。白源见状,迅速扫码付完款,跟着邃敬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等到回到相对清静的街上,邃敬才说:“刚才应该是哨向监管局的人在追黑户。”
这里所谓的“黑户”,并非指一般意义上没有户口的人,而是身为哨兵或向导,觉醒之后却不愿意接受塔的监管,隐瞒觉醒者身份流浪在塔外的那类人。他们当中不管是故意还是无意,多多少少都会引起骚动,制造麻烦,从而引发普通人对哨兵向导这部分特殊人类的偏见和敌意。其中甚至有些黑户会形成非法的组织,为非作歹。而哨向监管局的职责,就是将这些黑户控制住,能教育的强制送进塔内接受教育,不能教育的则根据送往哨兵向导的专门法庭接受审判。
白源知道这个常识,但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监管局和黑户的交锋。从后来聚集的围观人群的反应看,无论是最初逃跑的黑户,还是后来追击的监管局工作人员,在他们眼中看来都是有些可怕的异类。
“所以奶奶隐瞒你是向导的这个做法很明智。”邃敬接过白源手上的提袋,“有些哨兵向导跟普通人冲突特别激烈的地方,连他们的家人都有可能成为普通人攻击的对象。”
邃敬说完,又有些担心自己刚才这番话会让早上还对未来充满期待的白源情绪低落。但当他观察白源的神色时,考虑是否要换一个话题缓和一下的时候,却发现对方脸上并未出现他预料中应该出现的担忧或者难过,相反的,那是一种平静中透着坚毅的神情。
“恐惧往往来源于未知和不可控。”白源说,“哨兵向导的历史发展到现在还不足一百年,很多制度都还没有完善,但我相信以后这类不必要的冲突会越来越少。就像最初发现哨兵向导的时候,普通人跟我们之间爆发了很多次激烈的冲突,但现在再看到哨兵向导,大家顶多会议论几句闲话,很少会有人再主动施加伤害。”
这倒是真的,尤其最近还有一些跟哨兵向导相关的新型法案正在推动中,其中还包括了有身体残疾的哨兵向导,其精神体在公共场合是否可以享受等同导盲犬的待遇之类。
但不管怎么说,刚才这段小插曲都有些影响到了邃敬跟白源本来轻松愉快的心情。
两人在短暂的讨论后沉默下来往回走。半路邃敬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惊讶地叫自己:“邃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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